屋外,三名缉武司的捕快持着火把,围在外面,其中一名捕快正在用力敲着门,大喊道:
“开门!里面有醒着的没有?快出来开门!不然我们要硬闯了!”
说着,见里面没有回应,便已经要去砸门锁,却突然有只雀鹰,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的,一翅膀拍在他脑袋上。
这一下的力气不大,但的确阻碍了缉武司捕快的动作,他摇了摇脑袋,怒气冲冲地回头看去,想看看这不长眼的鸟是从哪儿飞出来的。
却见那雀鹰拍拍翅膀,落在了一个缓步走来的女子肩上,还歪着脑袋,咕叽咕叽地叫了两声。
那人见状,连忙收敛怒色,同其余几人一起行礼道:
“姜大人!”
姜安渔走过来,瞥了几人一眼:
“怎可对百姓如此粗暴?你身上的官服,难道是让你用来耍威风的吗?”
那人连忙道:
“属下不敢!只是抓捕反贼,乃是头等要事……”
他虽不是姜安渔的直属,但六部武司之中,一般情况下,高级的官员对下级官兵都保有指挥权,除非在职介相同的情况下,与其直属上司的命令相冲突。
此时他的总旗带着另外两个同僚往另一边搜查去了,突然冒出来的姜安渔就成了这里管事的人。
面对姜安渔的质问,他们便也只好毕恭毕敬地回话。
姜安渔看了他一眼:
“即便搜查反贼,也不要随意打扰无关百姓休息。”
说着,她有意提高了声音,随手指了两个人道:
“你们两个,翻墙进去看看,里面若没点灯,便再悄悄翻出来,不要惊动百姓。”
被指到的两人连忙点头道:
“是!”
……
另一边,小院的屋内,徐盛安在听见门外的叫喊声时,便一口气吹灭屋子里的火光,同时伸手将上官飞雪的嘴捂住。
变得一片黑暗的房间中,上官飞雪秋水般的眸子眨了眨,明亮的眼中倒是没有害怕的情绪,只是带着些许好奇。
即便嘴被徐盛安捂住,她也仍然悄悄地小声道:
“这就是你说的大麻烦?”
徐盛安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上官飞雪见徐盛安如此小心,也明白现在的处境不是一般地危险,便老实地闭上嘴,不再出声。
而徐盛安则凝神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刚恢复了一些的精气,也在体内蓄势待发,只待万一情况不对,便直接打晕上官飞雪后冲出去。
但这是下下之策,外面的几个杂鱼捕快当然拦不住他,可一旦惹出动静,也许就会引来洛都里的高手。
今晚几次险死还生,着实叫徐盛安明白了,何谓藏龙卧虎。
他也在洛都生活了整整二十年,而若非今日,他万万想不到,这洛都里居然藏着这么多可怕的高手。
连面都没露,就好几次差点要了他的命。
原本实力成长得太快,徐盛安的心态其实已经稍微有些膨胀,觉得自己在洛都也算排得上号的人物了,行事大可张狂些。
然而今日见了人外高人,山外高山,才知道凭自己这两下子,在洛都还是得夹着尾巴做人。
今夜若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实在不想再冒然出手,可看外面捕快叫嚷的架势,似乎非得进来翻箱倒柜一番才肯罢休。
徐盛安心中不由得一沉,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外面传来那道熟悉的声音:
“……进去看看……不要惊动百姓……”
听到姜安渔的声音,徐盛安顿时心中一喜,知道女捕快又是来替他解围的,感动之余,提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再听外面的动静,有两声不太轻巧的落地声传来,可见那两名捕快的轻功并不高明。
屋子里已经熄了灯,上官飞雪也安安静静地没有发出声音。
外面一名捕快扫视几眼,眼见似乎没有什么异常,因为记着姜安渔说不要惊动百姓,便没打算再细看,向身边的同僚道:
“似乎不在这里,咱们出去吧。”
徐盛安在里面听着,眼看今晚这一关是要有惊无险地过去了,却听另一名捕快忽然开口道:
“不对!”
那捕快皱着眉,耸动鼻子闻了闻,向先前说要走的那名捕快道:
“这院子里有股药味,像是刚煎过药,屋子里的人想必即便睡下了,也才刚睡不久,不至于睡熟。我们方才那么大声叫门,他没道理听不见,却熄着灯,故意不回应。
“这其中定有蹊跷,回报姜大人一声,咱们进去看看!”
另一名捕快闻言,认真闻了闻,果然闻见一股药味,便点头道:
“言之有理。”
随即向外面喊道:
“大人,这屋子里不对劲,咱们还是进来看看!”
此话一出,屋里屋外,姜安渔和徐盛安的心,都往下沉了一截。
怎么今晚偏就碰见个机灵的。
姜安渔心里感叹着,这会儿也不好摆明了放水,只好向里面道:
“好,那你们认真留意四周动静,我这就进来。”
说罢,飞身在屋檐上一踏,便轻巧地落进院子里,并顺手将身后的院门从里面打开。
屋内,徐盛安也心中默叹一声,做好了武力突围的准备,正心里推算着一会儿怎么以最快的速度放倒外面的捕快,便发觉腰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徐盛安连忙低下头,当看见那一双在黑暗中莹莹发亮的眼睛时,立即便明白了是谁动的手,但他方才没有防备,这会儿再想反抗,就已经来不及了。
只觉得腰间一麻,徐盛安顿时便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上官飞雪将他推到床的最里面,然后将一床被子盖在他身上,完全将他的视线遮住。
料理好徐盛安,上官飞雪也没有闲着,又拿起银针,在自己身上也扎了几下,原本白皙的脸蛋上顿时就起飞两朵红晕。
此时,姜安渔纵使有意放慢了脚步,这么十几步的距离,也毕竟走不了太久。
感受着里面那道熟悉的气息,姜安渔剑眉微颦,终究是命令道:
“破门。”
两名捕快早就等不及了,见上官下令,立即一人一脚,将屋门踹开。
然后立即便举着火把,冲进屋内,但刚走了两步,二人便停下了脚步。
姜安渔跟在他们身后走进来,借着火光,只见正对门的软榻上,一个病美人,盖着一席厚被,半卧半坐着,向他们看过来。
她一脸病重娇弱之色,秋水般的眸子里盈着三分惊恐,七分疲惫与迷茫。
就像是一个病重的人,迷迷糊糊地刚睡醒,却又立即被人叫了起来。
只听她战战兢兢地向这些闯进来的不速之客问道:
“几位官爷,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