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歌的指尖触及星砂拼成的银甲战士,整个全息影像突然坍缩成漩涡。她感觉自己正在坠入父亲的记忆胶片,二十年前的勘探录音与此刻的星际战争产生量子纠缠——
银甲战士的面甲突然弹开,露出父亲年轻的脸。他挥舞的光矛在虚空中刻下治疗辐射伤的方程式,陨石碎片化作的蒲公英群落自动飞向燃烧的殖民舰。林歌突然明白,那些蒲公英的种子代码,正是母亲用大提琴琴弦编码的解毒基因链。
“这是你母亲设计的生物修复程序。“塞维尔的声音从光矛尖端传出,“但她没料到星砂会记录战争创伤......“话音未落,三头机械巨兽的眼眶突然裂开,涌出的不是润滑油而是母亲的橙花香水——这香气正在催化翡翠藤蔓的变异。
林歌扯下颈间的琥珀项链,封存的星砂蒲公英感应到香水分子,瞬间爆破成发光孢子。这些孢子附着在翡翠藤蔓上,将殖民舰的燃烧轨迹重组成父亲笔记里的星图。当最后一缕黑烟被净化,藤蔓突然开出铃兰花,花蕊中悬浮着三百枚星砂胚胎——正是她在胡杨根系见过的生命雏形。
“看好了,这是跨物种的孕育协议。“塞维尔的声音带着机械摩擦声。林歌看见婴儿的星云胎记开始旋转,每颗星点都对应着某个胚胎的心跳频率。她腕间的铜铃突然自鸣,声波在星砂河面激起DNA链状波纹,将七个文明的遗传密码注入胚胎。
焦土上的婴儿突然抬头与林歌对视,他的瞳孔里沉淀着银河系地图。当第一滴眼泪坠落生成绿洲时,林歌的生理盐水突然倒流回眼眶——她正通过量子纠缠,为二十光年外的某颗战损星球降下治愈之雨。
“他们不是侵略者......“塞维尔的银发从水母舰轮廓中垂落,发丝间凝结着父亲的汗珠与星砂的混合物,“这些机甲是宇宙派来的助产士,却被战争吓坏了子宫。“
水母舰伞盖漏下的光斑突然具象化,林歌看见母亲抱着五岁的自己站在星砂河边。年幼的她正用父亲做的捕虫网打捞星砂,而母亲的大提琴盒里传出抑制机甲暴走的摇篮曲。这个温馨画面突然被战争影像覆盖——同一片河域上,塞维尔正抱着星云婴儿躲避激光扫射。
“时空褶皱里的所有创伤都在此交汇。“父亲的声音从水母舰引擎传来,“歌儿,现在用你的音乐基因给它们接生吧!“林歌的足弓突然发烫,星砂顺着血管涌入心脏,将她的心跳改写成跨物种的节拍器。
当三百枚胚胎同时胎动时,整条星砂河开始分娩般的痉挛。林歌的指甲裂开渗出星砂,与父亲的保温杯锈迹、母亲的橙花香水融合成羊水。战争机甲们集体跪坐成环形产床,胸口的蜂巢反应堆吐出丝绸般的光带,温柔包裹住每个挣扎的新生儿。
第一声啼哭响彻沙漠时,林歌看见银河系地图上的红点全部转为绿色。水母舰的触须垂下降落伞般的育儿囊,将星砂婴儿送往对应的创伤星球。塞维尔的身影渐渐透明,他的银发最后缠绕住林歌的铜铃:“当第十二次月圆时,记得用沙漠晨露擦拭星云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