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苟尽

南庆，冷宫。

顾铭盘坐庭院中，身前摆放着《九转真仙诀》。

四年前，

他魂穿成这庆余年世界一个小太监时，手中就握着这本修真功法。

修真靠的是采纳天地灵气熔炼自身，这世界虽没有灵气，但有辐射啊！

这几年他以辐射当灵气修炼，进步神速。

半年前他已是炼体大圆满，如今更是半只脚已经踏进了练气期。

按照庆余年中的武力对比，他现在应该是九品不止，宗师不到的伪宗师实力。

至于能不能打得过大宗师，他不好说，但可以试试。

而等到真正踏足练气时，九转真仙决附带的一个秘法，将助他残缺再塑，重回玩逼之身。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

只是，这段时间他的进步放缓了，始终无法真正踏入练气期。

“难道问题是出在心境上？”

停下功法运转，他再一次分析起问题。

自得贵人相助到了这冷宫混个看守闲职，他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除了偶尔偷看下宫女们洗澡，他的生活可谓是枯燥至极。

他觉得，自己的问题或许不是出在方法和悟性上。

很可能是心态问题，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有这个想法并非是他胡思乱想。

像那东夷城的四顾剑，就是自屠满门斩断羁绊实现了突破。

还有北齐的苦荷，也是避世之后才成了大宗师。

说不准心境真是自己突破的桎梏。

之前是实力不够，庆余年里老银币太多，他不得不苟。

要是拳头足够硬，谁不想当为所欲为的祖国人？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以前是怕死。

现在他的实力已然足够自保，只要不是面对两个甚至更多的大宗师围杀，这世上已经没有人能对他产生威胁。

或许，是时候出去.......

正想着，顾铭听到院外有脚步在接近。

不多时，庭门“咯吱”一声被推开。

来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太监，步态慢悠。

看到老太监，顾铭赶忙起身相迎，扶住了其胳膊：“王叔，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如果说他在宫中有没有什么朋友，或者亲近些的人，这老太监算一个，甚至是唯一的一个。

穿越之初，他犯了错险些被杖毙，是这王平救了他，还把他运作到了这无人冷宫做看守。

“来看看你！”

王平驻足，眉宇间露出些许哀伤，拍了拍顾铭手背又道：“明天我就离开皇宫了，这一别.....怕是见不到了！”

不同于王平的失落，顾铭却是打心底很高兴：“这是好事，劳累大半生也该享福了。自你这几年在皇后宫中当值，我看你老得愈发的快，五十多岁看着像七老八十。”

说到兴处，顾铭拉着王平就往里面走：“走，我藏了壶好酒，咱爷俩今天喝几杯，就当给你践行。”

“不了！”王平挣脱顾铭的手，道：“喝酒就算了，今晚还得当值，我就是来看看你。

本来吧！是想给你引荐几个老伙计认认脸，我出宫后也好照拂你一二，想来想去还是算了，你这不争不抢的性格，牵扯太多反怕是祸事叻。”

“行吧！”顾铭没有强求，取下了腰间，刻着“平安”二字的木雕吊牌塞给王平：“这是我自己雕的，虽然不值钱，寓意是好的。对了，明天什么时候走？我送送你！”

“算了！别临走了，让你担个擅离罪过！”

王平接过木牌，摩拭一翻收进袖子，然后笑着拍了拍顾铭肩膀：“行了！我走了，要是你有一天出宫，到我老家信阳.....算了，等你能出宫，我怕是剩下一堆白骨咯！”

“不会的！说不准.......明天就能再见呢！”

..........

扶着王平出了门庭，看着其步履阑珊的离去，顾铭心中莫名涌起一阵感慨。

对于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来说，有时候，一别真的就是永别。

好在他很幸运，幸运的拥有选择的能力。

就像此刻，他虽有感慨，却并无感伤。

反正准备出宫，不妨就同王平去信阳逛逛又何妨？

他甚至有些隐隐期待，等明日王平出宫时，看到他驾着马车等在宫外，那表情，一定很精彩。

...........

夜晚，顾铭正在收拾行李。

他耳廓突然一动，炼体大圆满带来的恐怖听力，让他听到前庭传来敲门声。

“咯吱！”

来到前庭拉开庭门，他看到是个小太监。

这太监他见过几次，也是皇后宫闱中的，算是王平的手下。

庭门一开，小太监有些急切的将手中包裹塞给顾铭：“顾哥，这是王公公让我交给你的。”

“给我的？”顾铭疑问着掂了掂，还挺沉。

他本以为是王平临走送他的告别礼物，可打开一看，竟全是金银和一些珠宝。

不出意外，这些是王平进宫几十年的积攒。

看着包裹，顾铭顿时心生不好，赶忙问到：“怎么回事？”

“早些时候，王公公在收拾行李，皇后娘娘的侍女将他唤走了，他临走的时候把这个交给我，说一个时辰没回，就叫我把东西给你送来，顾哥，你说.......”

小太监话还没说，却见眼前一晃，顾铭已不在原地。

............

皇后寝宫正殿。

王平跪在殿下，颤抖的双手捧起旁边宫女递过来的瓷碗。

看着碗中黄水，他心中突然有种释然的感觉。

皇宫沉浮四十余年，他并非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

身为一宫管事服侍皇后多年，他知晓隐秘不少，怎么可能有善终？

可清楚归清楚，谁又会舍去希望呢？

特别是内务府批了他的请辞，他以为是自己多年的苦劳换来了幸运，不过幻梦一场罢了！

“上路吧！”

王平捧着碗发愣，依靠在高座大椅上的皇后督促了一声。

而后她捏着眉心又道：“本宫不是不讲情面之人，待你死后，本宫会让人将你尸身送出宫去，寻一山清水秀之地入土，也算是圆了你的出宫梦。”

“谢皇后娘娘恩典。”王平谢礼，将碗递向了嘴巴。

哪怕不愿，他没有选择。

喝，自己死罢则了，要是不喝，怕是会牵连老家遗亲。

面对生命的终结，妥协归妥协，可是不甘啊！

卑微苟且大半生，别说苦尽甘来，到头来连魂归故里都成了奢望。

来生为畜为牲，绝不再入宫廷.....心中一声呐喊，他仰头将黄水灌入口中。

“砰！”

一碗饮尽，王平倒地，开始剧烈抽搐，七窍冒血。

皇后看着王平，

直到王平没了动静许久，她才发出一声呢喃：“这么多年的老人儿了，怎么会有出宫的想法？幼稚！”

感慨完，她轻摇手腕，命到：“弄下去吧！好好洗一洗地板，别.......”

她的话戛然而止，看到一个太监打扮的青年走进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