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尴尬

大批的禁卫出现，

甬道的两端，围墙之上，无数出现的摇曳火把将原本沉寂的夜照得通红。

顾铭扫视着将自己包围的天罗地网，抬手一指囚车，朝洪四庠问到：“你觉得，要多少人命可以阻止我带走她？”

“不管多少！”洪四庠还是淡淡回应：“你现在退去还来得及！”

囚车中，

看到铺天盖地出现的禁卫，袁梦叫嚷的声音戛然而止，又听到洪四庠说的还来得及，心中顿时有了个想法。

是不是自己死了，就不算晚？

她扶着铁栏缓缓起身站起，朝顾铭叫到：“顾哥，你能来救我，我很感激也很感动，这么多年了，你是唯一一个在乎我生死之人，只是.......”

“闭嘴！少叭叭，等老子带你回家，顾府人的命，只在自己手中。”顾铭一声斥喝打断了袁梦。

“有你这句话......够了！”

袁梦一声呢喃，开始后退。

“你要干什么？”看到囚车她的举动，顾铭叫到。

“皇帝又如何，老娘的命，在自己手里！”

袁梦一声嘶吼，猛地前冲，撞在了囚车铁栏。

这声嘶吼，

像一道惊雷，在宫墙间回荡远去，直至不见。

看到袁梦从铁栏缓缓滑落，最终倒在囚车中。

顾铭发出苦笑：“真是个傻姑娘，搞得这么悲壮.....我要是不做点什么......都显得我没脾气似的。

也罢......我让他们陪你！”

“砰！”

他一个后撤步，踏碎地砖爆射而出。

洪四庠站在囚车前，

看到顾铭冲杀而来，丝毫不敢懈怠，全力调动真气，双臂交叉胸前试图挡下顾铭攻击。

“砰！”

顾铭冲至洪四庠身前，一拳出，瞬间将洪四庠轰飞。

一声巨响，碎石飞溅，洪四庠整个人嵌进了宫墙数尺，整道巍峨宫墙都是一震。

“哇！”

宫墙中，洪四庠一口鲜血涌上喉咙，只觉得五脏六腑和肋骨全碎了。

他知道顾铭很强，但他也是没想到，会强到他连一拳都没能挡下来。

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顾铭并未使用全力。

没有依据，就只是一种感觉。

他甚至觉得，是顾铭故意留了他一口气，要是顾铭全力一击，自己别说挡住，恐怕会被直接轰成血雾。

“杀！杀！杀！”

随着顾铭出手，大批禁卫朝他冲杀，城墙上无数箭矢如雨般倾泻而下。

第一次的，顾铭不再控制，气势完全释放。

他的气势就像一道屏障，无数冲杀而来的禁卫，在撞上这屏障的瞬间，血肉分崩离析。

一时间，

此间化作修罗场，血与肉骨纷飞。

顾铭就像一台行走的绞肉机，无情碾碎一切靠近的无畏者。

一步十人，无数禁卫就像是没有恐惧的行尸走肉，如飞蛾扑火般朝顾铭冲杀。

直到他踏过甬道，

来到了被嵌在宫墙中的洪四庠前，周围才再无禁卫涌来。

倒不是没人了，而是漫地的残肢断臂堆积，铺满了甬道，像到一道猩红的沼泽，阻止了无畏的步伐。

顾铭来到洪四庠身前，问到：“他一句话，死了一千多禁卫，他一句话，你现在生死全在我一念之间，洪公公，你觉得，这一切值得吗？”

“咳咳咳！”

洪四庠吐出喉咙涌上的碎肉，余光瞥向顾铭身后铺满甬道的血肉，虚弱到：“对他们而言或许不值得，但对我，很值得。

顾先生的一拳，让我看到了未来的路，如果.....如果还有如果话，我或许会因为顾先生这一拳，感悟到那最后一丝的阻隔。”

“可惜！没有这个如果！”顾铭双指一挥，洪四庠脖间一痕乍开，头颅低垂。再无生息。

杀了洪四庠，顾铭转身，走向了囚车。

他一掌轰开铁栏，跃上车中，将袁梦抱了起来。

这一抱，他发现不对劲，袁梦还有心跳。

她没死。

他刚意识到这点，袁梦的眼皮触动就要睁眼，他赶紧压着声音道：“别动，装死。”

他说完，袁梦的眼皮不再异动。

可能觉得尴尬。

慷慨赴死，结果只是晕了过去。

她哪儿知道，囚牢的距离不够，不足以支撑她足够撞死的蓄力。

而顾铭想的是，要是庆帝知道他只是为了个晕过去的人屠了上千禁卫，还杀了洪四庠，会不会下场？

顾铭抱着袁梦，屹立车头，看向了宫闱深处。

他叫到：“不出手，我可走了！”

叫完，没有任何回应。

他跳下囚车，抱着袁梦走向宫门，渐行渐远。

宫闱深处，

一道屋脊之上，庆帝手扶腰带而立。

他看着顾铭离去的宫门，脸上没有情绪。

他目睹了顾铭出手，也暗自比较了一番孰强孰弱。

这番比较，他原本的担忧变得明了，原本松动的自信变得稳固。

现在唯一不确定的，便是这人还有没有未知的手段。

因为未知，他不会出手，也不是出手的时刻。

最终，

他摇了摇头，带着戏谑的语气道：“这世上.....为什么要有大宗师这种怪物？”

............

顾铭抱着袁梦一路前行，

回到顾府，府中人围来，看到顾铭怀中额头血肉模糊的袁梦，一个个面色沉重。

桑文看着不省人事的袁梦，缓缓上前，想伸手捋一下袁梦粘在额头血肉的流海，却看到自己手在发抖。

这瞬间，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手抖？

抱月楼建立之初，她没少受袁梦的雷霆手段。

看到袁梦现在这幅惨样，她应该高兴才是，可为什么，自己心里却像是有巨石堵上了一样难受？

就好像袁梦不是他曾恨得牙痒痒的人，而是她同甘共苦多年的好姐妹。

当她的手碰到袁梦额头，指尖感受到袁梦额头黏稠与温度，所有的疑问都有了答案。

自顾哥接手抱月楼，她们这些人，过去的不堪与不甘，已经成了模糊的旧梦。

她与袁梦或许存在争执，存在分歧，甚至攀比诋毁，但在从顾府之上往下看，她们已然成了荣辱共担的整体。

围拢来的众多艺伎中，并不只是桑文意识到了这点，好多人已经偷偷抹起了眼泪。

桑文一边捋袁梦流海，声音有些哽咽，对顾铭请求到：“顾哥，可....可以让梦姐姐有一场葬礼吗？”

桑文这一请求，众多艺伎朝着顾铭纷纷下跪恳求。

“求顾哥恩准！”

“求顾哥......”

顾铭扫视周围艺伎，先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而在此之后，他理解了。

这些人命运多舛，都是薄命红颜，对于其中很多人来说，能在死后拥有一场风光的葬礼，已经是一种奢望。

都说女人窝里是非多，这些人能齐心，他莫名的感到一阵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