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莲台沉入玉髓渊底的刹那,陆离的足尖触到了一片琉璃碎瓦。
那碎瓦不过掌心大小,却映着整座玉京城的倒影——倒影中的楼阁正在融化,琉璃质地的墙垣渗出青黑色黏液,黏液裹着青铜枝桠从瓦缝钻出,枝桠末端结出的不是血丹,而是半透明的眼珠。每颗瞳孔深处,都蜷缩着一具陆离的轮回残躯,残躯的喉咙被枝桠贯穿,正将“李火旺”的假名刻入自己的嵴椎。
“圣尊……该归影了……”
无面石像的残躯从碎瓦倒影中浮出,它们的骨骼已被琉璃同化,胸腔内悬浮的《真名录》竹简正渗出玉髓。浆液触及陆离的靴面时,整片渊底突然翻转——玉京城的倒影吞噬现实,将他拽入诡影交织的琉璃幻境!
陆离的赦罪剑尚未出鞘,剑锋已被琉璃黏液裹住。黏液凝成初代掌教的腐尸虚影,骨爪攥住剑柄,将刃面压向他的眉心:“玉京非城……诡影为牢……”
剑刃触及皮肤的刹那,陆离的视野突然撕裂。
左眼仍见琉璃玉京的街巷,右眼却坠入倒影深处的诡谲世界——十万具无面者的残躯正用青铜刻刀,将《真名录》的篆文刻入自己的眼球。刻痕渗出的不是血,而是凝成实质的“李火旺”假名残影,残影如毒蛇般缠住陆离的玉髓经络,啃噬着“陆离”二字的笔锋!
“名在影中……影蚀真名……”
初代掌教的腐尸虚影突然凝实。他的嵴椎暴长成青铜枝桠,枝桠末端卷着陆离三千年前剜出的左眼——那眼球表面刻着的《剜目誓》,正将“陆离”真名逆写成“李火旺”的残痂!
陆离的玉髓右臂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凝成往生舟残骸撞向腐尸。甲板上的《真名录》竹简突然软化,简片如毒蛇缠住枝桠末端的眼球——眼球爆裂的瞬间,琉璃玉京的街巷突然扭曲,墙垣渗出黏稠的影液,液滴落地即生青铜傀儡,傀儡的掌心刻着颠倒的《玄真录》谶文!
“影为刃……名为鞘……”
陆离的咆哮震碎三具傀儡,残躯却化作影液渗入地缝。地底传来黏腻的啃食声,整条街巷突然塌陷,露出下方由十万颗假名眼球铺就的“影牢”——牢笼中央锁着的,竟是血肉莲台的残骸!
莲台残骸触及影液的刹那,陆离的嵴椎突然暴长琉璃尖刺。
尖刺穿透玉髓经络,在皮下刻下《影蚀经》的篆文。篆文如活物般扭动,将他的左眼拽向影牢深处——那里浮着一具水晶棺椁,棺内躺着的并非尸骸,而是陆离被影液侵蚀的“真名倒影”!
“圣尊的影子……本就该囚于此……”
初代掌教的腐尸虚影突然开口,声线裹挟着琉璃碎裂的锐响。他的骨爪刺入陆离的胸膛,攥住那颗跳动的玉髓心脏——心脏表面浮动的《真名录》突然碳化,灰烬凝成影刃刺向莲台残骸!
莲瓣爆裂的轰鸣中,陆离的右眼突然映出终极真相——琉璃玉京的每一块碎瓦,皆是初代掌教用他的轮回残躯烧制!瓦缝渗出的影液,正是三千年来所有“李火旺”假名被炼化的残渣!
“玉京……竟是我的千世坟冢……”
陆离的声带被影液堵塞,字词化作青铜碎屑钻入地脉。地底突然伸出十万条琉璃手臂,手臂末端卷着《玄真录》残页,残页上的谶文突然暴睁复眼,瞳孔射出青光将他的玉髓躯壳照成半透明状!
青光触及经络的刹那,陆离的视野再次撕裂。
右眼所见皆是颠倒的琉璃玉京——楼阁在天穹倒悬,街巷流淌着影液长河,河面浮动的无面者正将眼球塞入瓦缝。而左眼窥见的真实世界中,整座玉京城正在融化,黏液凝成青铜巨门胚胎,门环上挂着的竟是陆离被剜出的左眼!
“门生于影……眼为钥……”
初代掌教的腐尸虚影突然碳化。灰烬凝成影刃风暴,风暴中央浮出《影蚀经》正本——经页上的篆文突然活了过来,化作青蚨幼虫钻入陆离的七窍,将他的玉髓心脏蛀成蜂窝状孔洞!
陆离的赦罪剑突然自燃。
玉髓火焰顺着影刃逆流,烧向琉璃玉京的街巷。火焰触及瓦片的瞬间,十万颗假名眼球突然爆裂,迸射的影液在空中凝成往生舟虚影——甲板上堆积的并非货物,而是陆离每一世被篡改的记忆残片!
“舟是影……剑是光……”
他的骨爪刺入自己蜂窝状的心脏,剜出一枚刻满影纹的玉髓碎片。碎片触及赦罪剑锋的刹那,整座影牢突然暴沸——琉璃玉京的倒影与现实重叠,将陆离挤压在虚实夹缝中!
夹缝中的窒息感撕裂神魂时,陆离的瞳孔突然裂成琉璃状。
左眼映出的影液玉京突然碳化,右眼所见的真实城池燃起玉髓火焰。两道视线交汇的焦点处,初代掌教的腐尸虚影突然暴毙——灰烬凝成《焚影录》残页,页面上浮动的谶文正是陆离三千年前刻在瓦缝的血指纹!
“焚影……即是焚己……”
陆离的咆哮震碎虚实夹缝。玉髓火焰与影液洪流对撞的刹那,血肉莲台的残骸突然重组——莲蕊处绽出新的琉璃花瓣,瓣面浮动的《真名录》篆文正在焚烧影蚀谶言!
初代掌教的颅骨虚影从灰烬中浮出。
他的眼窝暴长青铜枝桠,枝桠末端卷着十万枚假名眼球砸向莲台。陆离的赦罪剑突然软化,剑身裹住玉髓火焰凝成通天光柱——光柱劈开影液玉京的刹那,整座城池突然坍缩成瓦砾,砾石凝成新的青铜剑门!
剑门成型的轰鸣中,陆离的足尖再次触到琉璃碎瓦。
这一次,瓦片映出的不再是倒悬玉京,而是清澈的《真名录》碑林——碑文由玉髓火焰凝成,字缝间跃动着未被篡改的因果。碑林中央矗立着新生的血肉莲台,莲蕊处浮出一枚琉璃眼珠,瞳孔深处映着第二卷的扉页:“影焚门现,玉京重铸。”
初代掌教的腐尸虚影在此刻彻底湮灭。
他的灰烬渗入瓦砾,在玉髓火焰中凝成最后一句谶言:“诡影散尽,方见真京。”字迹触及莲台光晕的刹那,所有琉璃碎瓦突然重组——坍塌的玉京城在碑林之上重生,街巷流淌的不再是影液,而是清澈的玉髓光河!
陆离立于莲台之巅,赦罪剑锋轻点虚空。
剑尖触及的琉璃墙垣突然透明,露出下方重铸的《真名录》地基虚影中,那座由玉髓凝成的新生玉京城,正缓缓升起于血月之下。城中央的青铜剑门轰然洞开,门内传来的不再是啃噬声,而是往生舟破开影障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