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要小瞧我们之间的羁绊啊！

晨雾未散的校门口，大巴引擎吞吐着青灰色的叹息。

仕兰中学的银杏大道被阳光染成辉煌时，赵孟华捏着野炊名单的指节发白。

苏晓樯的香奈儿链条包“啪”地砸在座位上，惊飞了陈雯雯正在临摹的鸢尾花瓣。

“名单还差个人。”苏晓樯转着玛莎拉蒂钥匙，碎钻美甲在夕阳里晃出刀锋般的光，“路明非呢？”

后排传来压抑的嗤笑。

苏晓樯皱眉：“笑什么笑！”

然后全车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赵孟华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小天女处处为路明非着想——本来野炊想着就是让自己和陈雯雯的关系更上一层楼，现在倒好，全让路明非占了好处。

“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总不能为了等路明非一个耽误我们大家吧？”

“一个人耽误五分钟，所有人加起来就是一个小时啊。”

苏晓樯只是瞥了赵孟华一眼，便让赵孟华彻底闭嘴。

至于其他人？小喽啰，不足为惧。

不多会儿，路明非到位了，看着已经整装待发的一群人，心中明了。

告诉自己的时间怕是错误的，与小天女无关——也确实是这样，小天女和路明非被通知的时间是一样的，今天是苏晓樯提前到才发现了这一幕。

现如今终于能出发了。

赵孟华的签字笔尖在名单上洇开墨团：“车费...班费出。”

他说这话时像在吞咽刀片，目光黏在陈雯雯发梢不肯挪开，已经开始幻想之后的美好。

徐岩岩抱着装满冰镇可乐的泡沫箱挤进门，裤脚还沾着便利店门口的槐花。

苏晓樯见到路明非，也不打算与这群人继续周旋，红裙像团火焰灼烧着所有人的视网膜，玛莎拉蒂钥匙在指尖转出银亮的光圈：“上我车。”

她踹倒大巴后座堆成小山的巴黎水，让赵孟华敢怒不敢言。

路明非弯腰钻进副驾时，瞥见后座上的野餐篮——最上层摆着鎏金餐具，底下却压着半包吃剩的卫龙辣条。

坐上车，路明非看着前方，问道苏晓樯：“小天女，值得吗？为了我一个衰仔与他们闹僵。”

苏晓樯发动车子，闻言嗤笑：“他们？一群欺软怕硬的人罢了。”然后紧盯着路明非道，“还有，路明非，你记住了，只有我能叫你衰仔。”

“其他人包括你，都不允许这样说！”

路明非被苏晓樯的眼神灼的有些皮肤痛，泛起了些许红晕，没再多说。

“安全带。”苏晓樯瞪了路明非一眼，没再继续说，车载香水混着少女发间的铃兰气息在密闭空间膨胀。

当《卡农》的旋律被暴躁切成《最炫民族风》时，路明非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所以你现在有驾照吗？”

“想什么呢，当然没有。”

“那我们被抓……”

“让我爹去摆平。”

路明非暗自咂舌，再一次体会到特权的“魅力”所在。

凤凰山的晨露还未散尽，溪水在卵石间奏响清凉的乐章。

炭火在晨风里明灭不定，赵孟华额角的汗珠滚落在烤架上，溅起一簇青烟。

他将牛排翻面时，油星突然爆开，在陈雯雯雪白的裙裾上烫出芝麻大的焦痕。

“对、对不起！”他手忙脚乱地抽出手帕，却把胡椒粉罐碰倒在烤架旁，辛辣的粉末随风糊了徐岩岩满脸。

徐岩岩顿时被呛的直咳嗽。

“赵公子这是要做炭烧限定款啊？”苏晓樯倚着野餐椅，指尖转着叉子。

她面前摆着路明非刚烤好的玉米，金黄油亮的颗粒裹着恰到好处的焦糖色，与赵孟华烤架上黑如焦炭的牛排形成惨烈对比。

陈雯雯捏着裙角往后缩了缩，圆框眼镜片蒙着层薄雾：“没关系的...”

话音未落，赵孟华献宝般递来的“心形牛排”在盘中裂成两半，露出内部猩红的肌理。徐淼淼憋笑憋得浑身发抖，手里的可乐罐捏出凹陷的指痕。

赵孟华狠狠的瞪了徐淼淼一眼，后者立马吹起口哨45度仰望天空表示什么都没看见。

“某些人还是适合当人体烧烤架。”苏晓樯的凉鞋尖踢了踢路明非的小腿肚。

“衰仔，我要吃那个。”她扬起下巴指向锡纸包裹的香菇，晨曦穿过枫叶在她颈间跃动，像跳动着十亿颗碎钻。

路明非懒洋洋地翻动铁钳，炭火忽然暗下去三寸。

当苏晓樯伸手去接时，他手腕轻抖，香菇串精准避开她涂着透明甲油的指尖，稳稳落在鎏金餐盘里。

“米其林标准，请慢用。”

他拖长音调模仿法式餐厅侍者，余光瞥见赵孟华将第二块烤焦的牛排偷偷扔给徐家兄弟。

徐岩岩和徐淼淼像两尊门神蹲在烧烤架旁，把烤糊的牛排偷偷埋进槐树下当做肥料。

其余人也都看在眼里，默契的没有说话，各做各的事。

陈雯雯膝头的《雪国》突然被山风掀动，夹在书页间的枫叶标本打着旋儿飘向烤架。

赵孟华眼疾手快地去抓，手却被炭火燎出道红痕。

枫叶在触及烤网的瞬间自燃成灰，什么影响都没有，搞得赵孟华倒有些小丑。

“路明非！”苏晓樯突然将叉子重重插进餐布，“我要吃鳕鱼。”

她踢开脚边印着有机食品标志的保鲜盒，冰粒正顺着盒缝往下滴水，“某人带来的北海道空运货，别浪费了。”

赵孟华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那是他特意为陈雯雯准备的。

路明非叹着气解开冰袋，对小天女的这张嘴表示无奈。

银白的鳕鱼排渗出三峡水底般的腥气。

他指尖在解冻的冰水上轻点，无人察觉的【低温掌控】让鱼肉纤维泛起珍珠光泽。

当鳕鱼在烤架上卷起金边时，苏晓樯突然倾身过来。

她的红珊瑚耳坠扫过路明非手背，铃兰香盖过了炭火气：“要比米其林三星主厨做得更好吃哦。”

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耳际，路明非握着铁钳的手顿了顿，炭火突然诡异地矮下去三寸。

远处陈雯雯的书本又翻过一页。

赵孟华举着滋滋冒油的烤肉串在陈雯雯面前孔雀开屏，油星溅到Gucci衬衫上烫出焦痕。

可怜的陈雯雯终于吃上了烧烤

正午的太阳把山涧晒成琥珀色的蜜罐。赵孟华脱得只剩纪梵希背心，肱二头肌在阳光下泛着健身房里腌制出的油光。

他举着单反对陈雯雯大献殷勤，镜头却总是诡异地聚焦到路明非背后的古槐——树瘤在取景框里扭曲成面具的形状。

“喂衰仔！”苏晓樯突然将自拍杆塞进路明非手里，“给我和雯雯拍合照。”

她拽着不知所措的陈雯雯摆出闺蜜姿势，香奈儿太阳镜滑到鼻尖，露出眼尾一抹狡黠的金棕眼影。

当路明非按下快门时，陈雯雯肩头的枫叶突然落下，在镜头里留下彗星般的拖影。

徐岩岩抱着西瓜跌进溪水，溅起的水花在空中凝成微型彩虹。

路明非的瞳孔突然分裂出细密的十字星纹，他看见彩虹尽头有青铜锁链的虚影一闪而过。苏晓樯甩过来的矿泉水瓶打断了他的凝视，虽然路明非没有再继续注意，但提起心，略微戒备了起来。

暮色初临时，山风送来潮湿的铁锈味。

路明非蹲在熄灭的炭火堆旁，用树枝拨弄着余烬里未燃尽的柴火。

苏晓樯的鞋陷在泥地里，正用石头砸开山核桃，忽然抬头望向暗下来的林间小径：“你们听见马蹄声了吗？”

赵孟华的笑声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戛然而止。

陈雯雯的书本啪嗒落地，惊飞的血色萤火虫在她裙摆上灼出星点焦痕。

路明非站起身时，校服下摆无风自动，三枚硬币从裤袋滑入掌心，在渐浓的暮色中泛着青铜冷光。

溪水突然静止成一面黑镜，倒映出的不是星空，而是一群让普通人惊惧的黑影。

“啊——”

徐家兄弟和赵孟华顿时被吓得四散奔逃，陈雯雯也被赵孟华拉着一起跑。

至于其余同学自然也是如此。

只有小天女，不知道是被吓傻，还是说对眼前之人有着近乎

百分百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