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交易与不懂事的苏茜

昂热看着这一幕，抿嘴笑着不语，而路明非则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这群人。

为什么这群人会把这种事的成功认为是理所当然？因为科技的进步？因为昂热的承诺？还是因为自己的实力？

现在想来三者都有，但更大的是源于他们的贪婪——毕竟是确定存在且初生的龙王啊，无论是从它身上的哪个部位，撕下一块肉一层皮，那都是有近乎无限的研究价值。

路明非给自己套上了【超常直觉】、【广域能量探测】等魔法，透过容器开始细细地观察这个茧。

视网膜上浮起细密金纹。

视线穿透青铜壁，他看见了齿轮咬合的轰鸣——那是比三峡水底庞大十倍的青铜城，无数黄铜管道在青灰色雾气中交错盘旋，如同蜂巢。

雾气深处蜷缩着人形轮廓，苍白的少年裹在云纹长袍里，赤足悬空漂浮。

数以千计的青铜人面从四面八方凝视他，每张面孔都在重复翕动嘴唇，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哥哥？“少年突然仰起头。路明非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甬道尽头有黑袍翻卷的残影，铁面具下飘落几粒星火。

无数齿轮开始暴走。

路明非看见少年追逐着幻影在迷宫中狂奔，蒸汽从铜管裂缝喷涌而出，烫红了他的脚踝，那些蒸汽车厢般巨大的青铜组件相互撞击，迸发的火星在雾气里织成燃烧的蛛网。

画面不断流转进路明非的脑海，向祂发起反叛的失败场景，从北欧流落到中国的场景，进言称帝后被“天命之子”袭杀的场景……

一幕幕都仿佛刻在了记忆深处，莫名地让路明非有些身临其境。

片刻后，路明非散发地魔法波动渐渐地消失，看向周围还在争论的校董们。

“还在这里像菜市场一般讨价还价。知道这胚胎现在的状态吗？”

“它已经有了雏形，现在只不过实在昏睡的梦境里。”

全场陷入死寂，不复方才的“热闹”，而昂热也渐渐皱起了眉，看着茧思索着。

现在的办公室内只有来自茧的阵阵心跳声与墙上大洞灌入的夜风的呼呼声。

图灵校董的发出了自己的疑问：“梦？什么梦？”

“复仇的梦。”路明非的瞳孔泛起淡淡的熔岩色，回忆着方才看到的场景，“反抗失败的复仇，被囚禁的复仇，对人类或者说混血种发起的复仇。”

僧侣校董的袈裟无风自动，他古井无波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些许的波动：“你的意思是……”

“这个胚胎在梦境中不断经历各式各样的死亡与危险。”路明非收回了目光，手中的银匙不知何时已经化作银水，流落到地上，“每次心跳都类似于死亡回放，你们确定真的要将这种东西孵化出来？”

“就像毫无准备地打开一个装满毒蛇的陶罐一般。”

昂热的动作微微僵硬，但还是坚持道：“这正是我们要把握的机会，当它沉浸在复仇的执念中时……”

“就像你一样？”路明非打断了昂热的话语，而昂热也没有反驳。

“对，就像我一样，一击即可必杀。”

没有给路明非继续说话的机会，昂热将黄铜铃铛推向桌面中央，铃声刻满晦涩难懂的铭文，让人有些头晕目眩。

路明非释放魔力，按住铃铛，表面泛起阵阵青烟。

“我最后说一句，你们真的是狂妄而不自知。”

“在计划杀死复仇的恶鬼时，你们自己也早已变成了恶鬼。”

“这是对你们的忠告，就像中国的古话——玩了一辈子鹰，最后被鹰啄瞎了眼睛。”

“或者说，屠龙者终成恶龙。”

“屠龙者终成恶龙？这个东方谚语很有意思。”昂热并不担心于此，真正的昂热早就在1900年的卡塞尔庄园死去，在友人尽数死亡的那一刻死去，现在的他就是一具空壳——就像之前说的那样。

路明非起身，走到昂热身旁站定，看着他说：“这次行动我会参加，我不会反对什么，但作为交换。”

一众校董已经做好了被“宰”的准备，但耳边传来的声音却让在座的几人有些惊诧。

“将我父母遗留给我的信或者其他东西，全部交给我。”

路明非在看完信后就一直在想，这种东西昂热究竟从哪里得到的？所谓的什么台风或物流配送，信的人才是真正的蠢货。失踪不着踪迹的他们怎么可能会做这种有可能暴露自己位置的行为？

那么就只有一种解法——很早之前就留下的，在他们失踪前留下的。

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昂热能突然掏出一封“寄给自己的信”。

昂热笑着回道：“不愧是路家人，够聪明。”此刻也不必遮掩，毕竟结果显而易见，而昂热自然也是许诺这个条件，毕竟只是一些与屠龙事业无关的东西，能换来稳妥的保障，是一笔血赚的交易。

路明非得到肯定地回答，转身从来时轰开的洞口跳下，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而昂热则是环视一边在座的校董，再次说道：“那么，诸位，开始表决吧。”

铃声不断响起，最后的票型显而易见——6：0：1。

在座的六位校董一致赞成，而那张无人的校董位上，自然就是那一票的弃权。

“那么，夔门计划后续行动，代号‘青铜’，即刻生效，开始备战。”昂热的宣布声传入各个校董耳中，也传入诺玛的数据库内。

…………

夜色中的卡塞尔学院大道铺满落叶，路明非踩着干枯叶脉，往宿舍方向晃悠着。

突然听到身后学子碾碎树叶的脆响，路明非回头望去，看到了楚子航。

楚子航的黑色风衣下摆掠过灌木丛，发出莎莎的声音，手里拎着塑料袋，露出些许乌龙茶的标，还有……暖宝宝还有围巾？

“听教授和诺玛他们说你休假了。”楚子航的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目光直视着路明非。

路明非踢飞一颗松果，看着它撞在路旁的柱子上：“去了趟三峡执行任务。结束后校长给我放了个假，还是带薪水的。”

“倒是你，这么晚还从便利店买东西？”

塑料袋发出窸窣细响，楚子航平静地说：“今天天气变冷了很多，苏茜没换厚衣服，给她买的，这水是给你的。”然后抽出水抛给路明非。路明非稳稳地接住了水，就看到楚子航身后的身影也踩着咯吱声朝这边走来。

楚子航自然也听到了，将袋子里的暖宝宝和围巾递给苏茜。而苏茜则是脸颊通红地接过，就是不知道这红是因为风刮的，还是说因为其他某些原因。

但想来十月初的芝加哥没有太过寒冷，结果显而易见。

三人并排的影子在路灯下拖得很长。路明非嗅到了楚子航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最近做什么了？浑身一股血味，受伤了？”

楚子航则是一笔带过：“最近学了一个新招式，受了一点小伤，问题不大。”

路明非闻言也不再多问，人与人之间还是留些距离地好，但很显然苏茜同学就不懂这个道理。

苏茜改变脚步，硬生生挤进二人中间，问道：“路明非，听说你最近参加了曼斯教授的行动计划，有没有什么心得啊。”她的发梢扫过楚子航，带着些许香气，“能记录一下借给狮心会资料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