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小冰河期

“小冰河期的影响越来越重了。”张蕴眉头紧皱。

小冰河期被普遍认为是大明覆灭的主要原因之一，它几乎覆盖了整个大明王朝，减低气温，减少了农业生产。

而没有食物的百姓们，只能被迫走上造反的不归路。

这也是张蕴为什么把重心放在了寻找高产作物的原因。

民以食为天！

“官府呢？他们怎么办了？”

“官府？”老奶奶一愣，随即苦笑道。

“官老爷们还是那个样儿，加税、加税还是加税，这几年不是打仗吗？不过按我看呀，就是打完了仗，这税也不会免了。”

“为什么呀？”李龙井不解。

“你认为严党会减税吗？”张蕴叹了口气。

官府愈苛、粮产愈少，之后就是民间愈乱，大明王朝的气数越来越短了。

“走吧，睡个觉，明天还得赶路呢。”张蕴说完，又从兜里取出五两银子，递给老奶奶。

“客官客官，钱够了钱够了。”老奶奶急忙推辞。

“哎——之前不是说了吗？我们要赶远路，如今粮水已经耗尽，麻烦您帮忙做一些，我们带上吃，辛苦了。”

“太多了，我们不能要——”

张蕴索性直接塞到人家手里，然后请厨娘带着他们二人前往客房。

深夜，李龙井有些睡不着，倚着窗户望向满天繁星，默默无语。

“怎么了？不是说累了吗？明天还要赶路呢。”张蕴披着衣裳，来到他身旁问道。

李龙井眼神闪烁，开口问道：“张先生，她们好累啊。”

此时的厨娘和老奶奶，没有睡觉，正在为二人准备之后的粮食。

由于厨房就在楼下，那蒸腾的雾水慢慢地飘着，和灶台的浓烟一起，缓缓散入空气中。

“她们已经不错了。”张蕴拍了拍李龙井的肩膀。

“至少能活下来。”

李龙井垂着眸子，紧咬着牙齿。

这一路走来，他见识到了许多以前没见过的事物。

但大多数，还是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的百姓。

“慢慢来吧，世界会变好的。”张蕴罕见地给对方喂了口鸡汤。

李龙井突然看向张蕴，有些迟疑地说道。

“张先生，你说，朝廷与元国议和，是不是件好事？”

说完，李龙井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生怕张蕴生气。

张蕴有些惊讶，但看向李龙井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欣赏。

尽管知道这话可能会得罪自己，但他还是鼓起勇气说了。

能进行独立的思考，这是件好事。

但他显然只思考了第一层。

“龙井。”张蕴缓缓地解释道。

“止战休戈，确实能少死很多人，但这只是严党的冠冕堂皇。

不说别的，休战后，南边儿是安稳了，可山河四省的老百姓怎么办？那里有几千万人啊。

难道就看着元国铁骑蹂躏他们？欺辱他们？难道你想看元朝的四等人制度再来一次？”

李龙井张大嘴巴，不知如何反驳。

张蕴继续说道。

“止战之后，山河四省彻底归于元国，若是元国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开始收取民心，那几千万百姓面对新的元朝和抛弃了他们的明朝，会选谁？

要知道，自古至今能完成由南向北统一的只有本朝太祖！

所以最后的结果，大概率便是几十年后，元军南下彻底消灭大明，就像当年他们消灭南宋一样。

到时候，别说是这些百姓了，就是贵为皇亲国戚的你们，也只能落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嘶——”

有理有据的推论加上张蕴“惑言”的能力，李龙井顿时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要是元军南下，那他曹国公府的偌大家业，岂不是付之一炬？

还有沁沁，她会怎么样？

见李龙井痛苦地蹲下身子，张蕴也蹲了下来，伸手抬起他的面庞，正色道。

“龙井，乱世已经到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积攒实力，至少要能在风暴中屹立不倒。你姐姐把你交给我，大概也有这层意思。”

“那我们该怎么办？”

“很简单，先跟我南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们这帮秘语人——”李龙井苦笑着遮住脸。

“嘿嘿。”张蕴起身，关上窗户躺回木床。

“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哦~”

南下的小路上，插曲不断。而京城中，却暗流涌动。

兵部侍郎秦辉的府上，下人们忙碌不堪，管家大声指挥道。

“哎哎哎，这五十箱银子搬到后院儿库房；那十箱黄金存到钱庄去；哎呦喂，这些珠宝真不错，都留给老爷赏人用。

啧啧啧，定国公府真不愧是百年勋贵，这积累真不少。”看着诸多金银珠宝，管家也有些眼花缭乱了。

这时，秦辉笑着走了出来，朝管家问道。

“怎么样了老程？”

“回老爷，这是最后一批了，咱们的库房都快装不下啦！”

“嗯，不错不错，定国公还是大气啊。”

秦辉掌握着选将的权力，这些日子也有不少公侯给他送礼，但没一个能像定国公府这样，几乎把家当都掏出来的。

看着徐括那疯狂的动作，其他公侯们也相继退场，不想再掺这摊浑水。

“回帖发过去了吗？”

“放心吧老爷，听说定国公府早就动身了，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大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徐括和徐盛名的大轿子已经到了。

钱都收了，秦辉哪还有端着的道理，亲自去迎接。

“哎呀定国公，您大驾光临，我秦府真是蓬荜生辉啊！”

徐括也连忙带着儿子行礼。

“哪里哪里，想见您一面不容易啊秦侍郎。”

徐括说话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

这群家伙，一个个吃人不吐骨头！定国公府百年的积累都快用光了！

“哈哈哈，府中已经备好酒宴，请您和公子移步！”秦辉笑着将二人迎入宴客厅。

看着眼前丰盛至极的酒菜，徐括的眼皮微微抽动。

狗日的，这都是俺的钱啊！

“定国公，请？”秦辉拿起一杯酒，看向徐括。

“多谢多谢。”徐括起身，端起酒杯微微欠身，和秦辉轻轻碰杯，杯沿也低了一分。

被这样测试，徐括极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