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姚大夫

对小姐全身心信任的枕月走出门，拿起脖颈处用麻绳串着有些破损的玉哨，轻轻一吹，玉哨的声音轻柔独特，三短声后有一黑衣男子，从院里的梨树上骤然跃下，他个头不高，看起来也就十几岁孩童模样，他的眉骨处有一道刀疤，额间碎发虽半遮住眼睛，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狠戾眼神却藏不住，“阿姐，你找我！”

枕月与枕星刚说完小姐交代的事情，阮宁便将屋子里能典当的首饰都收拾好拿了出来，她看了一眼他，竟突然觉得仿佛看到儿时就被当成特工训练的自己，她异常警惕地走到枕月身后，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伸出左臂，将装有首饰的钱袋递到男子面前，“那个，这些典卖，拿钱请大夫，记得不要请跟院子里的那些人有关系的。”

枕月看得出阮宁没有认出眼前的男子，便更加相信刚刚阮宁说的失忆这件事。

“小姐，他是奴的弟弟，枕星。”

以前在二十一世纪就最讨厌阶级观念的阮宁穿越到这里变成阮慕宁的她依旧讨厌，“什么奴，在我的院子里，以后没有奴这一说，不要在我面前这么称呼自己，人人生而平等。”

阮宁也算是在这个时代体会到了等级阶层之间存在的差距，看来自己也要在这个时代小心一些了。

阮宁一句话，让枕月和枕星内心深处暖了起来，即便小姐落水失忆，她还是没有变，她还是把她们当成亲人。

枕星走后，阮宁抬眸看向远处的天，眼神坚定像是透过天在看什么，阮慕宁，这一次我会替你全部讨回来！

许久，阮慕宁听到院子里，传来嘈杂的声音，依靠她高级特工敏锐的洞察力，她知道枕星已经将那些人引了过来，好戏就要开场了。

戴着面纱的枕月按照阮慕宁事先安排好的计划站在门口满面愁容碎步踌躇徘徊，余光看到主君和主母孟氏到来又故作假意相拦，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主君，主母，还请不要踏进去，小姐落水醒来，高热不退，像是染得了什么怪病，小娘也倒了，万一再让主君主母染上，这罪过就大了啊！”

孟氏听到枕月的话，立刻后撤了两步，绢帕挡鼻，眼神里尽是嫌弃和厌恶，声音音调亦高了几分，“都这样了，还请什么大夫呀！直接……”

孟氏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陆志远狠狠地瞪了自己，便住口不再说下去。

陆志远倒不像孟氏，他片刻未言语，只是站在门外蹙眉望着里面，心里不知想了什么，向前迈了半步又停下，最后甩袖转身摇了摇头，“让大夫进去瞧瞧，其余人门外等着。”

“是，主君！”

枕月领着大夫进入内室，大夫只看到躺在床上昏迷的姜氏，刚准备开口询问枕月，冰冷的刀刃抵在了大夫的脖颈处，吓得大夫深吸一口气，就连一旁的枕月亦是心惊不已，自家小姐什么时候有了此等功夫！

“大夫，我想你不会想死在我和我阿娘前面吧！做个交易如何？你同意，我便收手，你不同意，那就黄泉地府见。”

大夫不敢出声更不敢移动只能微微点头，阮慕宁说话算话手腕一挽，收回匕首，将自己找到剩下的值钱物件放在大夫面前，“大夫，一会儿出去，我希望您能告诉外面的人，我和我的阿娘体内存有很多毒素，我失去记忆，有可能是暂时也有可能是永久，这样脏乱差的环境亦不利于养病，懂？”

大夫环视四周，把诊费包括刚刚阮慕宁准备的值钱物都推给她，压低声音，生怕被屋外的人听到，“我是回春堂的姚大夫，也曾是姜大人的关门弟子，姜大人逝世前曾托我要暗中照顾你们，又为了不让我因与他的关系受到牵连，便演了出决裂的戏码。”

“姜大人？”

阮慕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姚大夫也愣了一下，“就是姑娘你的外祖父，他曾是我们朔国最厉害的医官，曾有医仙之名，只不过他垂老之际被人暗害，中了剧毒，又为了一件密辛，以他的性命换了全医官署的命而离世，只留下了你们母女。”

原来，阮慕宁并不是一直贫苦，想来如今的情形定与外祖父的离世和那件密辛有关。

阮慕宁行礼致歉，“姚大夫，慕宁此前多有得罪，刚刚…更是……还望您能助我一臂之力，阿娘的病属实不能再拖了，我们也不想悄无声息被人弄死在这里。”

“这是自然！”

姚大夫走到榻边看着曾经姣如明月般的女子竟沦落至此，他眼眶湿润，施针的手微微颤抖，拔出银针，果然中毒了，他又仔细查看了她的双眼，发现了猫腻，她的眼睛是被人用毒毒瞎的，他气得握紧了拳头，红了眼，“这些人怎么这么狠毒！竟下毒毒瞎毒哑你的母亲，她们是怎么敢的！我先开些药去除你们体内残存的毒性，其余的以后慢慢治。孩子，你说的我自然会帮你！”

姚大夫和枕月走出去，姚大夫叹了口气，微微摇头，神情凝重，停顿片刻，又长叹一声，“阮将军，不是老夫夸大，屋里的两位体内毒素已深，年轻一点的姑娘还失去了记忆，年纪大一点的双目失明，失声，这屋里异味…包括…实在是无法继续生存下去，我也只能先开了些药去毒，其余的…怕是回天乏术！”

阮志远警惕怀疑的眼神试图从姚大夫的身上看出什么不对，可是转念一想，姜蕙兰和阮慕宁自从姜世邦离世后便被囚禁在这个院子里，无人见过她们，姚大夫与姜世邦曾决裂闹得人尽皆知，想来也不会串通，而且他也算是医术高超，定然不会诊错，付了他诊费，“岳管家，好生送送姚大夫！”

陆志远轻蔑的目光瞥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枕星，“你去跟着姚大夫取药！”

“是，主君。”

“这边请，姚大夫！”

姚大夫跟着岳管家离开，阮志远停在门前，迟迟不肯进去，站在他身后的孟氏，在听到中毒的那一刻，有些慌神，心虚的神色浮在面上，这些都被枕月看进眼底。

“主君，这……”

“你去安排几个人将汀溪苑打扫出来，将她们安置进去，再派几个人照顾她们，走吧！”

“是！”

枕月看着阮志远和孟氏离开后，快步走进屋里，“果然如同小姐猜的一样，主君和孟氏都不肯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