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血到功成,刀名:断水!

费用从十两银子,飙升到三十两银子。

刘一刀理所当然的大手一摊,眼里充满了热炽的光芒。

顾宁欣然接受,从怀里摸出三十两银子,双手奉上。

“嘿!慢吞吞,没半点利索!”

刘一刀一把抢过银子,絮叨、谩骂里,扑进了一块熏黑简易木板隔出来的房间内。

顾宁不以为忤,不忘道一声:“老板,您费神了!”

并非顾宁自虐,而是真心欢喜,乃至狂喜。

长刀之于他,如身使臂,如臂使指。

武途漫漫,与之并肩作战的唯有长刀。

说一句,将后半生与家人性命,托付于它,并不为过。

顾宁自不吝在它身上花钱。

过去四年异乡漂泊,九死还生,锻造了顾宁一双清澈的眼睛,能识人。

大工匠脾气古怪、各异,唯有一点相同:执着、自负。

收十两银子,会给出超过十两的效果。

收三十两银子,给出的并非三十两的效果,而是三倍的效果!

顾宁如何能不欣喜、乃至狂喜。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下一秒,顾宁暗自叫了一声“惭愧!”

得到宝刀,因上面“东流”二字,不得使用。

即便磨掉,亦影响宝刀威力。

两个问题困扰了顾宁十天,不得其法。

今日两个难题即将同时解决,他放下心头大石,一息间,放松了警惕。

三十两银子交给刘一刀,光明正大、不带犹豫的。

跟直接大声宣告“我身上还有大把银子”,并无两样。

鬼市规矩,钱货两讫,十分安全,至于出去以后,能不能保住,各凭本领。

有心之人,尾随了身上有银子、或有宝物的,半路劫杀,未必没有的事情。

顾宁听说过,也亲眼看到过。

事实上,当他将三十两银子交给刘一刀时,数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便落到他身上。

很正常!

三口之家,省一点的话,三十两银子,未必用不了三年。

十余分钟后。

刘一刀从里屋出来,手中端着三个木碗。

里面装着小半碗,颜色各异的液体:红、白、黑。

液体浓稠、无味,透着淡淡的金属寒意,久视之下,眼睛生痛。

刘一刀一言不发,鼓动风箱,将长刀投入炉火中。

而后更加卖力的鼓动风箱,汗水一滴、滴划过脸颊,落到地上,他的双眼却是目不转睛盯着炉火。

约莫过了十余分钟。

红通通的长刀从炉火中抽出,往刀身滴落一滴红色液体。

红色液体如水过鸭背,不做停留,落到地上。

滋!

地上冒起一缕长烟,竟然出现了一个指头粗细,不知深浅的石洞。

顾宁还没来得及惊讶,刘一刀已经将白色液体滴落刀身上。

情况如出一辙,地上多了一个深洞。

刘一刀双颊绷紧,发出“咔咔咔”的咬牙之音。

下一秒。

黑色液体落到刀背上,与上两次不同,并没有滑走。

呼!

刘一刀长舒一口气,难得露出笑容,用如同教训顽童的口吻骂道:“原是黑无常!”

黑无常也就是黑色液体。

至于为何叫黑无常,黑无常又是什么。

不得而知。

长刀复归火炉。

十余分钟后,再次抽出,刘一刀好似不怕烫一般,徒手往“东流”二字上涂抹了一层透明事物。

随即黑无常倒进三分一。

“古怪!”

黑无常尽数落到地上,腾起一股长烟,却也没将地面腐蚀。

刘一刀思考了片刻,往“东流”二字涂抹了另外一种透明事物,投进了火炉。

十几分钟后,重复了第一个过程,结果……没变。

随着黑无常落地,化作长烟,刘一刀席地而坐,一手支颐,一手作笔,在地上不断的写着、划着。

顾宁也随之紧张起来,人最承受不了的是,给了希望,而后破灭。

十余分钟后,刘一刀抬头,看着顾宁,直接道:“银子退你,没办法!”

“好吧。”

顾宁失落,却也只能接受,更不会一时脑热,说一句“您耗费了许多珍贵材料,银子该给您的”。

材料是珍贵,顾宁却不傻。

刷!

长刀入鞘。

说没有带一点情绪,那是骗人的。

“等等!”

顾宁回头,“老板,怎么?”

“你是武者?炼出真气?”

顾宁点头,“没错。”

刘一刀艰难的吞咽着口水,“你该不会无聊时,往宝刀输入真气吧?”

顾宁老实道:“并非无聊,有意为之。”

“哈!你这小子!真有你的!真踏马有你的!”

刘一刀从顾宁后背抢回长刀,投进炉火中。

“待会,你划破手臂,往上面滴血,自然血到功成!”

“滴血?!”

顾宁似乎懂了。

过去在打铁铺当学徒时,跟打铁师傅去拜访他的师父。

老爷子曾讲过一个关于莫邪剑锻造的故事,为了证明确有其事,还拿出一本古籍给两人看。

顾宁觉得有趣,那段描述记在心中:

采五山之精铁,六合之金英,断发剪爪,投于炉中,使童男童女三百人鼓橐装炭,金铁乃濡,遂以成剑。

铸刀、铸剑,若金属溶不开时,以鲜血灌注,便可功成。

十余分钟后,长刀再次取出,刘一刀一声吆喝,“赶紧!”

“好!”

嘶!

顾宁以锻造铺里一柄短刀划在手臂上,只留下一道白色痕迹,并未出血。

是故意为之,单纯给外面那几道目光观看:若想觊觎,好好掂量一下自己实力。

果然……

外面的压力因这一下,徒消。

嘶!

第二下,换了一柄更锋利的短刀,手臂才划开了,鲜血落到刀身上。

刘一刀出手如风,透明事物立即涂在上面,并没有产生如顾宁预料的,鲜血在炽热的刀背被蒸腾的景象。

随即,黑无常滴落。

异象发生!

“东流”二字,每一个笔画,如同变成了河中水草一般,轻轻荡漾,柔软无比。

刘一刀手中拿着一柄刻刀,“改成哪两字?”

顾宁不禁奇道:“改字?”

刘一刀急道:

“自然是改!”

“宝刀皆有灵性,且有傲气,有道是可一不可再!”

“在上面刻字可以,刻了之后,又消除,你当它是普通破刀,没脾气么?”

“我调制的黑无常,有瞒天过海之功,瞒过宝刀灵性,待新字刻上,它也自认为是原来的!”

匪夷所思!

乃至荒诞不经!

不过……

任何一个行当,都有外人不能知晓的奥秘、信仰、乃至仪式。

尤其在这个有诡异存在的世界。

自己不能认知的,保持敬畏即可。

如灵素山庄,采药人每次采药完毕,必须检查工具,但凡丢失一件,即便找个三日三夜,也要寻回。

至于個中原因,顾宁不知道,采药人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是故老相传,遵从便是。

“改成什么字?”

稍一沉吟,顾宁福至心灵,“断水!”

“好!”

刘一刀出手如风,一柄刻刀,如同引子,带着笔画如同游鱼般自由游动,长短任意支配、组合。

仅仅三息后。

“东流”两字变成了“断水”。

随着刀身降温,“断水”二字固定,看上去,竟然没有任何新刻的痕迹。

无论再怎么看,好像“断水”就是本来刻上去的,一直如此。

来不及慨叹刘一刀的神乎其技。

顾宁接过长刀,重量、感觉与过去一般无异。

一手抓了刀柄,一手抓了刀尖。

默默运起真气,真气快速运转了一个小周天,亦与平素修炼并无两样,畅通无阻。

隐隐间,刀身里发出轻微的共鸣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