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天上掉下来的优质供应商

翌日。

古色古香的茶坊雅间内。

檀香袅袅，茶香氤氲。

秦观悠闲地靠在太师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红木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面前的茶杯，热气升腾。

对面，丽姐却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她端着茶杯，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

昨晚秦观描绘的那个蓝图，太过震撼，太过……疯狂！

以至于她一夜未眠，脑子里全是“人人都买得起的智能手机”这几个字在盘旋。

这真的可能吗？

现在，就要直面第一关了——大米公司。

“小观……”

丽姐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你说……大米公司的人，真的会来吗？”

“他们……会看得上我们现在这个烂摊子？”

秦观眼皮都没抬，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放心吧，丽姐。”

他的声音，平静得像是一潭深水，却又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他们会来的。”

“而且，会准时来。”

丽姐看着他笃定的侧脸，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却又更加好奇。

他凭什么这么肯定？

林可儿今天没来。

秦观让她在家好好休息，说这种商业谈判，枯燥乏味，不适合小姑娘。

丽姐却隐隐觉得，秦观是不想让林可儿过早地卷入这些商场上的交锋和算计。

也好。

那丫头心思单纯，确实不适合这种场合。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穿着合体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看上去三十五六岁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带着一股精明干练的气质。

他目光在雅间内一扫，最后落在了气定神闲的秦观身上。

“请问，是秦观秦总吗？”

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客气，却也透着一股审视的味道。

丽姐连忙站起身来，脸上挤出职业的笑容。

“您好您好，我是厂里的……”

秦观却依旧稳坐着，只是抬了抬眼皮，示意了一下对面的空位。

“刘经理，请坐。”

他的语气，平淡得仿佛只是在招呼一个熟人。

来人，正是丽姐昨天联系上的，大米公司采购部的经理，刘宾。

刘宾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太年轻了！

眼前这个青年，比他想象中还要年轻得多！

而且，这副沉稳淡定的气度……

完全不像是一个濒临破产工厂的负责人！

他压下心头的讶异，走到秦观对面坐下。

“秦总，年轻有为啊。”

刘宾客套了一句，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秦观和周围的环境。

秦观不置可否，提起桌上的紫砂壶，给刘宾面前的空杯斟满了琥珀色的茶汤。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老练。

“刘经理，尝尝。”

秦观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里的茶，还算地道。”

茶香瞬间弥漫开来。

刘宾端起茶杯，却没有立刻喝。

他笑了笑，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精光，带着一种商场老油条的熟稔。

“秦总，咱们这可是谈生意。”

“怎么……喝起茶来了？”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不整两杯白的？”

“酒桌上，才好谈事情嘛！”

秦观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靠回椅背，目光平静地看着刘宾。

“刘经理。”

他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雅间。

“在我秦观这里，谈生意，从来不喝酒。”

刘宾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秦观像是没看见，继续说道，语气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

“靠酒精才能谈成的生意，在我看来，最后做出来的东西，大概率都是一坨屎。”

“……”

刘宾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这话，太刺耳了！简直就是指着鼻子骂人！

丽姐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手心都捏出了汗！

刚见面就这么冲？这还怎么谈？！

她紧张地看向秦观，却发现秦观的眼神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理所当然。

秦观迎着刘宾有些难看的脸色，继续补刀。

“所谓的酒桌文化……”

他嗤笑一声。

“不过是那些对自己产品没信心、对自身能力没把握的无能之辈，才喜欢搞的把戏。”

“浪费时间，败坏身体，毫无意义。”

“我这里，不流行这个。”

雅间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刘宾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火气。

他混迹商场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但像秦观这么狂，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年轻人，还是头一次见！

“呵呵……”

刘宾干笑两声，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口，试图掩饰自己的不快。

他重新审视着秦观，眼神变得锐利而凝重。

“秦总果然是……魄力非凡！”

他加重了“魄力非凡”四个字，带着明显的讽刺意味。

随即，他话锋一转，直指核心。

“不过，秦总。”

“咱们明人不装暗话。”

“贵厂现在的情况，我也略有耳闻。”

他身体前倾，目光咄咄逼人。

“资金链断裂，设备陈旧，工人差点哗变……”

“说句不好听的，贵厂现在就是个空壳子，风一吹就可能倒！”

“这样的状况……”

他拖长了语调，眼神里充满了质疑。

“秦总凭什么觉得，你们有能力，给我们大米公司做代工？”

“我们需要的，是稳定可靠的生产线，不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

这话，可谓是毫不留情！

直接将工厂最难堪的一面，血淋淋地揭开！

丽姐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手脚冰凉！

完了！

对方根本不信任他们！

这还怎么谈？！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秦观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窘迫或者愤怒，反而笑了。

那笑容，云淡风轻，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他看着刘宾，慢悠悠地开口。

“刘经理。”

“你说的这些，都对。”

他竟然坦然承认了！

刘宾眉头一挑，有些意外。

秦观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我们厂子之前的确很困难，现在也确实在百废待兴。”

“但是……”

他话锋陡然一转，目光如炬，直刺刘宾内心！

“刘经理有没有想过。”

“如果不是我们厂子现在‘情况特殊’。”

“如果不是我们能提供别人提供不了的‘价值’。”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刘经理，或者说你们大米公司，又怎么会屈尊降贵，坐在这里，跟我这个‘小破厂’的老板喝茶呢？”

“……”

刘宾的瞳孔，猛地一缩！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

秦观的声音，如同魔咒，继续响起。

“据我所知，大米公司最近的日子，似乎也不太好过吧？”

“手机市场竞争激烈，你们虽然靠着性价比杀出一条血路，但利润微薄，供应链又一直被几家大厂掐着脖子。”

“急着寻找新的、成本更低、配合度更高的代工厂，来降低成本，提升竞争力……”

他看着刘宾渐渐变化的脸色，笑容更深。

“我说的，没错吧？刘经理？”

“如果你们真的财大气粗，订单接到手软，代工厂排着长队任你们挑。”

“恐怕今天，坐在这里跟我谈的，就不是你刘经理，而是你们某个采购助理了吧？”

一番话，如同剥洋葱，层层递进，直指核心！

将大米公司目前面临的困境，以及他们不得不考虑与秦观工厂合作的深层原因，赤裸裸地揭示了出来！

刘宾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感觉自己在这年轻人面前，仿佛完全透明！所有的伪装和试探，都被轻易看穿！

这种感觉，让他极度不适，甚至……有些惊惧！

雅间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丽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脏狂跳！

她怎么也没想到，秦观竟然如此犀利！三言两语就扭转了局面，反客为主！

半晌。

刘宾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再次看向秦观，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从最初的轻视、审视，变成了凝重、忌惮，甚至还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

“好！”

刘宾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里的水都震了出来！

“秦总！你果然不是一般人！”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被逼到墙角的决绝，也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意味！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咱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

“合作！可以谈！”

“但是！”

他加重了语气，眼神锐利如刀！

“风险！我们大米承担不起！”

“你们工厂的情况，我们不可能投入真金白银去陪你们赌！”

秦观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脸上露出自信到近乎狂傲的笑容。

“刘经理的顾虑，我理解。”

“空口白牙，谁都不会信。”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点了点。

“这样吧。”

“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也为了证明我们的实力。”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刘宾，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第一批货！”

“就当我们双方合作的试金石！”

“所有生产所需要的资金！”

“包括原材料采购、设备模具、人工水电……”

他一字一顿，声音清晰，却如同惊雷炸响在刘宾和丽姐耳边！

“全部！由我们厂，一力承担！”

轰！！！

刘宾整个人如同被闪电击中！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瞪圆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秦观，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拿着茶杯的手剧烈颤抖，滚烫的茶水洒了一手，他却毫无所觉！

“你……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因为太过激动而变得尖锐嘶哑！几乎破音！

秦观看着他失态的模样，脸上的笑容不变，重复道，语气平静得可怕。

“我说，第一批订单，所有的钱，我们自己掏。”

“货，我们按时按质交给你们。”

“你们验收合格，再付款。”

“如果中途出了任何问题，产品不合格，或者我们厂子撑不下去倒闭了……”

他摊了摊手，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所有的损失，都算我的！”

“你们大米公司，一分钱的风险，都不用担！”

！！！

刘宾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看着秦观，像是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这他妈是做生意？！

这简直是在送钱！是在玩火！是在自杀！

把整个工厂的身家性命都押上去，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代工机会？！

他到底图什么？！

他凭什么？！

他哪来的这种底气？！

丽姐在一旁，更是吓得脸色煞白，浑身冰凉！

她捂住了嘴，才没让自己惊呼出声！

小观他……他疯了吗？！

这哪是谈判！

这分明是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逼对方合作啊！！！

这要是失败了……

那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雅间内，死一般的寂静。

刘宾像是被抽走了魂，傻愣愣地站在那里，手背上被茶水烫出的红印，他恍若未觉。

丽姐更是心跳如擂鼓，紧张得快要窒息，她看着秦观，像是看着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太疯狂了！

这已经不是赌博了！

这是在玩命！

秦观却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看着失魂落魄的刘宾。

“刘经理。”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锤子一样敲在刘宾的心上。

“这样的合作模式……”

“风险，我们担了。”

“利润，你们赚了。”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烁着洞悉人心的光芒。

“如果这第一单，我们真就顺顺利利地做下来了……”

“您想想。”

“替公司找到了一个零风险、高潜力、配合度还极高的供应商……”

“您这年终奖……”

秦观拖长了语调，像是在描绘一幅诱人的画卷。

“怕是得让不少人眼红吧？”

“这样的好事，天上掉馅饼一样。”

他嘴角微微上扬。

“刘经理，总不至于……会拒绝吧？”

！！！

刘宾猛地一个激灵！

年终奖！

对啊！年终奖！

如果这事真成了……

他解决了公司一直头疼的供应链成本和稳定问题，这功劳……

他看着秦观，眼神剧烈地变幻着！

从震惊，到怀疑，再到一丝疯狂的贪婪和决断！

妈的！

赌了！

就算这小子是疯子，那也是个敢把全部身家押上来的疯子！

万一……万一他真有那个实力呢？！

那自己岂不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咳……咳咳！”

刘宾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试图掩饰刚才的失态和内心的波涛汹涌。

他重新坐下，动作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再次看向秦观时，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前的倨傲、审视、怀疑，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谄媚的热情和客气！

“秦总！秦总！您……您真是……快人快语！魄力惊人啊！”

刘宾搓着手，脸上堆满了笑容，那笑容，前所未有的真诚！

“您放心！就按您说的办！”

“这条件，我们大米……不！是我刘宾！绝对没二话！”

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那份热情劲儿，简直像是要把秦观供起来！

说着，他立刻弯腰，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赫然是一份打印好的合同！

“秦总，您看！”

刘宾将合同双手奉上，态度恭敬。

“不瞒您说，我这次来，也是抱着极大的诚意！”

“合作的初步协议，我都带来了！”

“您过目！您过目！”

“……”

丽姐在一旁，彻底看傻了！

她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了“O”型，半天合不拢！

什么？！

合同？！

他……他早就准备好了合同？！

那他刚才那副百般刁难、咄咄逼人的样子……

合着……全都是装的？！

这个刘宾，根本就不是不想合作！

他从一开始，就是想利用工厂的困境，拼命压价！榨取最大的利益！

要不是小观……

要不是小观直接抛出那个石破天惊、不计成本的条件，恐怕现在还在被他牵着鼻子走，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这个老狐狸！

丽姐心里一阵后怕，看向秦观的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惊和敬佩！

小观他……是怎么看穿这一切的？

这份心智，这份胆魄……

太可怕了！

秦观看着刘宾递过来的合同，脸上却没什么意外的表情。

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没有立刻去接。

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刘宾。

“刘经理果然是准备充分。”

秦观语气平淡。

“签约，自然没问题。”

他话锋一转。

“不过，这合同，恐怕还要改一改。”

刘宾心里“咯噔”一下，笑容微微一僵，但立刻又恢复了热情。

“秦总您说！您说！哪里需要改，我们马上调整！”

他现在，对秦观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了。

秦观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很简单。”

他的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第一批货，如果我们按照约定，保质保量按时交付，并且通过你们大米的验收。”

“那么……”

他看着刘宾的眼睛，一字一顿。

“从第二批订单开始，我们厂，就要正式成为你们大米公司的代工供应商。”

“而且，是拥有优先供货权的长期合作伙伴。”

“这一点，必须清清楚楚，白纸黑字，写进这份合同里。”

刘宾闻言，先是一愣。

随即，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用力点头！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他拍着胸脯保证道，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

“秦总，您放心！”

“只要第一批货能顺利完成，达到我们的标准！”

“后续的合作，我们绝对优先考虑贵厂！”

“长期合作！必须长期合作！”

开玩笑！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敢承担所有前期风险、配合度又高的代工厂，他们大米做梦都要笑醒了！

别说优先供货权了，就算秦观要签独家，他都得回去好好争取一下！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优质供应商啊！

刘宾现在看秦观，就像是在看一尊闪闪发光的财神爷！

“我马上联系法务！立刻修改合同！”

刘宾拿起手机，就要拨号，那叫一个雷厉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