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放学,江水是从大门离开的。
既然对方有五个人,那就不好再去翻墙头,或者钻狗洞,否则的话很容易被抓到。
相反从正门,利用学生多的时候,他可以趁乱跑走。
有个男孩是守在门口的,但他刚看见时,江水猫着腰已经从人堆里跑了出去。
只要离开学校门口,上了大路,他们便追不上了。
江水是这样计划的,他自信这次不会被追到,像以前一样,没想到今天却失算了。
有个男孩竟然知道他要往哪跑一样,直接挡在他面前。
江水往左边跑,对方跟着往左边,他往右,对方往右,把他逃走的路线堵的严严实实。
“唐烈,你为什么要堵我?”
唐烈张开胳膊:“为什么堵你,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江水自认为和唐烈无冤无仇,如果是因为补课时长的问题,他觉得没有做错什么,那是和酱婶双方约定好的规则,他没有破坏规则。
“请你让开!”
唐烈摇摇头:“昨天我妈在,不敢拿你怎么样,但今天?当然,我妈虽然不在,我也不会拿你怎么样。”
江水被他说的云里雾里,那到底是让还是不让?
已经容不得多想,另外五个男孩已经围上来,把他推到没人的角落。
这下江水彻底逃不走了,即使喊“老师来了”,已经用过一次,对方也不会再上当。
其中一个男孩说:“唐烈,等会请你喝汽水。”
“外加一包干脆面!”唐烈从书包里拿出只剩半袋的干脆面,咔咔的啃了起来。
几个男孩转而看向江水:“赔衣服。”
江水很是无奈,他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实在不想再多说什么。
他不知道这几个男孩,为什么总是纠缠这种无意义的事。
是啊,他们有时间,每天堵他,纯粹是找个乐趣,觉得好玩罢了。
可江水,没有时间。
为了能尽快逃走,江水观察着机会,奈何几人有了经验,这次围的严严实实。
就算他能逃走,最外围的唐烈也是一个麻烦。
唐烈身子灵活,总能预判他的动作,然后提前一步将他拦住。
见江水闭着嘴不说话,有个男孩把他推倒在地。
“哈哈,看,摔了个屁股墩。”
江水不自觉的握紧拳头。
唐烈看见了,嚼着干脆面说:“你要是能打赢他们,那你就可以离开,这里我说了算。”
唐烈想以此表明,补课的事,他说了不算,但补课之外的事,由他说了算。
江水声音冷淡:“我不想打架。”
唐烈不屑的说:“你是打不过,还嘴硬。”
江水不是嘴硬,在他的潜意识里,没有“打不过”三个字,只有打和不打。
即便挨打,他也不怕。
他确实忍不住打架,但他今天选择不打,因为他答应过妈妈,不能打架,否则妈妈会担心的。
几个小男孩把他围在角落,推着搡着。
江水有好几次握紧拳头,当想起妈妈的话,他还是默默的松开拳头。
只是紧紧护住脸,只要妈妈看不到脸上的伤,便不会知道的。
“要是需要帮忙,你吱个声,我会可怜你一下,让他们放你走。”
唐烈说完,继续啃着干脆面,怕江水向妈妈告状,所以他没有动手,只需要不让江水跑掉就行。
唐烈说了,只要江水开口求饶,就放他走。
现在的江水孤立无援,老师不会经过这片墙角,妈妈也不会来救他。
好像…唯一可以求救的人,只有唐烈了。
唐烈想看到他求饶的一面,谁让他不给补够时间。
在唐烈期待的目光中,江水却不发一言。
他不需要别人的怜悯,从爸爸死后,妈妈瘫痪在床,他就知道接受别人的怜悯,是要付出代价的。
叔伯可怜他,愿意让他回老家,前提是要把妈妈送进疗养院。
医生可怜他,告诉他哪些器材对治疗有效果,结果被骗走很多钱。
现在,他不会再接受任何人的怜悯。
见江水缩在一角,不动,也不喊疼,几个男孩才失去兴趣:“明天还堵你,天天堵你。”
几个男孩累了一样,离开去买汽水喝。
唐烈的干脆面吃到底,抖落着袋子,将剩下的倒进嘴里。
“我可没动手啊,你回去告状,我也有理。”
唐烈话音刚落,江水噌的一下跑走了。
跑的很急,像要把刚才浪费掉的时间,追上来一样,疯了似的跑回家。
唐烈撇撇嘴:“只会逃跑的胆小鬼罢了。”
晚上,江水喂好妈妈,自己没有吃饭,才得以在七点半准时赶到菜市摊。
唐烈还没有来,如果说前两次,他是因为贪玩不小心迟到,那今天,他是故意迟到的。
直到八点,酱婶找了一大圈,好不容易才找到,唐烈被揪着耳朵来到蔬菜摊,痛的龇牙咧嘴。
“妈,妈,你快撒手,耳朵快被揪掉了。”
酱婶刚要踹一脚,唐烈立马指着钟表说:“妈,到八点了。”
酱婶看了一眼,确实到八点了,她注意到已经起身准备离开的江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混小子,说好不迟到的,今天又给我迟到,看我怎么揍你。”
今天的唐烈很硬气,情愿挨一顿打,都要把想法说出来。
“妈,我可以补课,但不能让他给我补。”唐烈指着起身的江水:“随便换成任何人,我绝对不会迟到。”
“你是要气死我啊,人家江水学习多好,能给你这个倒数第一补课,都算你祖坟冒青烟了。”
唐烈牛脾气上来,抱着膀子,歪着身子,头扭到一边:“学习好有什么用,他人品不好。”
反正唐烈是下定决心了,绝不能再让江水白拿他家的蔬菜。
江水尴尬的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