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分组

彭刚来红莲坪踩过点,他照着上次踩点所画的简略地形图,沿着较为和缓的山坡寻找合适的落脚点。

“先把附近的草木清理干净,再把坡修平,我们就在这里安营建屋。”

观察了一番周遭的环境,彭刚在一处位置相对居中,地处向阳坡,有大股山泉流经的缓坡停下。

这里的土地相对平整,坡度也没那么陡,只要清理干净周围的草木,整饬出两亩的平地作为生活区不成问题的。

地处向阳坡不会过于潮湿,居住起来会更舒适一些,有大股山泉流过,不用为水源的问题发愁。

整地伐倒的树木,直木可以作为搭建棚屋的木料,弯木杂木可以当做烧炭的原料。

计划妥当,彭刚把少年分为两组,每组十二人,并设置了组长、副组长。

一组由十名庆丰村少年和另外两名邻村的少年组成。

组长为陆勤、副组长为陆谦。

二组由临近村落和奇石墟的少年组成。

组长为读过两年半私塾的土家少年李奇,副组长为根据彭刚这几天观察,颇有领导能力的奇石墟客家少年陈三水。

一组的少年本来就相识相熟,绝大多数人都是一个村子光屁股长大的。他们对这样的分组和人事任命非常满意,没人提出异议。

二组的少年成分比较杂,他们对分组和组长人选意见颇大。

被分到二组的邻村少年强烈要求把他们分到一组,二组的客家少年都很排斥自己他们的土家族长。

数百年的土客纷争,土客两家之间的仇恨已深入骨髓。

哪怕是已经沦为流民的少年,仍旧没有忘掉自己身上的族群标签。

“不服气的,现在就给我滚。”彭刚勃然大怒,对二组那些叽叽歪歪的客家少年厉声呵斥道。

“李奇读过两年半私塾,他会识字,你们会吗?你们当中谁认的字比他多现在就站出来,我马上让他当这个组长!”

挨了彭刚的一顿训斥,二组的客家少年这才噤声老实了下下来。

彭刚将缓坡划分为两个区域,每组各自负责一片区域:“吃完饭去二东家那里领工具,哪个组的活干得多,干得好,明天奖励三斤熏鱼干。”

听到熏鱼干三个字,少年们两眼放光,非常激动。

这几天虽然粗粮管够,他们一天能吃上两顿饱饭。

可荤腥却是一点没沾过。

三斤熏鱼干对这些饿惯了肚子的贫苦少年非常有吸引力。

尤其是一组的少年,个个摩拳擦掌,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干活前的饭食是每人两个红薯,一组由于没有质疑彭刚的决定,每人额外奖励一片晒好的红薯片。

看着一组的人在领走两个红薯后还能额外领一片黄灿灿的红薯片,二组的少年们互相埋怨指责了起来。

吃完饭,少年们去彭毅那里领了工具,便到各自的工作区干活。

彭刚兄妹和三个舅舅也没闲着,清理出一片空地便着手垒灶。

他可不想顿顿吃红薯土豆,有了灶,能做的吃食就多了。

至于两个木匠,在啃完红薯后便提着刀锯在林子里物色大小适合搭建窝棚目料。

他们能成事吗?

看着三三两两,或是除草,或是修坡,或是伐木的少年,彭刚心底发出这样的疑问。

这些少年,形容他们是一团散沙有有点过了。

可用一团团大小不一的烂泥来形容他们,还是挺合适的。

说他们偷懒倒不至于,他们的口粮掌握在彭刚手里,有两个弟弟妹妹和三个舅舅六双眼睛盯着,还不敢偷懒。

可缺乏合作分工意识,工作效率低下,在这些农家少年中,确实是很普遍的现象。

一组的情况尚好,毕竟一组的少年大多数都是同一个村子,吼一嗓子多少还会互相帮衬。

二组的情况就要糟糕多了,基本都是闷头各干各的。

土家少年黄大彪挥斧伐倒一棵腰粗的杉木,倾倒的杉木横亘于工作区中央,阻碍了通行。

黄大彪招呼同组的组员过来搭把手清理枝叶,想把杉木分段后集中堆叠,除了张泽外,没有人愿意搭理王大彪。

“韦铁蛋!你他娘的是二组的,跑到一组的工作区域做什么?”彭刚指着一名从二组跑到一组的客家少年教训道。

“一组放的屁,拉的屎更香吗?”

几天的相处下来,彭刚已经能把这二十四的人名字和脸对上了。

挨了骂的韦铁蛋灰溜溜地低着头回到了二组的工作区。

毫无疑问,一组的工作效率要比二组高得多。

经过一天半的劳作,一组砍伐了四十二棵树木,其中一半的树木已经完成枝叶的清理,并分好段完成堆叠。清理出三分,也就是两百平上下的干净且相对平整的土地。

此外,一组还挖了十五斤竹笋,采了两斤菌子,打到了两条正在交配的滑鼠蛇。

反观二组那边,一天半的时间只砍了三十一棵树,连枝叶都没修,整饬出来的空地只有堪堪两分大小。

彭刚履行承诺,给一组发了三斤熏鱼干。

看着一组的人个个不仅有紫色的红薯糊粥喝,还能就着菌子汤啃熏鱼干。

出于显摆的心理,一组的组员在用餐的时候故意凑近二组。

尤其是吃鱼的时候,嘴里吧唧吧唧老半天,愣是不把已经嚼得稀烂的鱼干咽进肚子里。生怕二组的人不知道他们有鱼干吃似的。

二组的张泽瞬间觉得自个儿陶碗里的紫色红薯糊粥不香了,尽管这么一大碗热腾腾的干净糊粥,在十几天前对他来说还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张泽端着陶碗凑到李奇身边说道:“奇哥。”

“还叫奇哥呢?要叫组长。”李奇非常羡慕地看着被一组组员围拢在中央,被组员们一口一个组长,副组长喊着的陆家两兄弟,总感觉心里酸溜溜的。

他也是组长,他多么希望自己二组的组员们也能这么喊他组长啊。

可从昨天到现在,二组的十二个人,也就黄大彪和张泽喊过他几声组长。

“什么组长?空架子罢了。”张泽不屑道。

“你这个组长,能使唤的动组里的那些小客佬么?”

“阿泽,你以往小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今天说话怎么带着刺呢?东家也说了,二组的组长由识字多的人来当,你不服,你找东家说去。”李奇不满道。

“你也就读了两年私塾,跟我摆什么读书人的臭谱?”张泽针锋相对道。

“东家还是童生呢,东家的架子都没你大。我就是自小家里穷,一天私塾都没上过,我要有机会上两年半私塾,我认得字肯定比你多。”

“你不是专门来奚落我的吧?有屁赶紧放。”李奇辩不过口齿伶俐的张泽,不想和张泽争辩下去,他低头扒拉了一口陶碗里的糊粥,又没好气地抬起额头白了张泽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