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祭清晨的广播里夹杂着电流杂音。顾临渊在更衣室系鞋带时，储物柜突然发出被利器刮擦的刺耳声响。真绫的脸从柜门缝隙间露出来，晨光给她睫毛镀上金粉，手里却握着裁纸刀在金属表面刻字——「敢输给清水夏树就杀了你」。
操场边的樱花树簌簌落着残瓣。真绫作为借物赛跑选手出场时，看台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她将运动外套系在腰间，露出的体操服后背交叉绑带勒出蝴蝶骨的形状，短裤下白皙的大腿内侧还留着昨天被器材刮伤的红痕。
“现在公布题目！“学生会长的声音通过扩音器炸响。真绫展开抽到的纸条瞬间，顾临渊看见她指甲上的小猫贴纸剥落了一半——那是昨天他陪她去美甲店时选的。
纸条上写着：「最想杀死的人」。
全场哗然中，真绫突然冲向二年C班方阵。她拽住顾临渊的领带将人拖出来时，男生们起哄的声浪几乎掀翻遮阳棚。顾临渊被迫弯腰配合她的身高，这个角度能清晰看见她锁骨下方结痂的月牙形咬痕——和三年前毕业式那天，他在转学手续上签字时留下的印记如出一辙。
“要杀要剐随你便。“顾临渊压低声音，拇指擦过她汗湿的掌心，“不过...“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冲向终点，“顺序是不是反了？“
真绫在他怀里蜷成幼猫般的姿势，运动短裤边缘蹭着他小臂发烫。当顾临渊跨过终点线时，她突然咬住他喉结处的校徽链：“...笨蛋。“这声带着颤音的咒骂，比任何情话都让人心跳失序。
看台上穿香奈儿套装的墨镜女子突然起身。真绫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起来，她抓住顾临渊的手按在自己腰后——那里有道五公分长的疤痕，是三年前玻璃划伤的。
“银座...画廊...“她破碎的词汇混着喘息喷在他耳畔。顾临渊突然想起父亲书房里那份带血渍的调查报告，日期正是他们分手后第三天。
颁奖仪式后，一个穿深蓝立领制服的男生拦住真绫。他耳骨上的黑曜石耳钉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将药袋塞进她手中时，无名指上的茧子显示常年握枪的习惯。
“雄介先生很担心。“男生的关西腔像钝刀割过皮革，“毕竟你连GPS定位器都拆了。“
顾临渊的矿泉水瓶在掌心咔啦变形。藤原瞬却微笑着向他伸手：“久仰，三年前让真绫绝食七天的人。“突然压低声音，“她现在还留着那些可笑的...“
真绫的裁纸刀抵住藤原喉结的瞬间，顾临渊看清了男生唇语补完的后半句——「自杀遗书」。
午休时的天台弥漫着药膏的薄荷味。真绫跨坐在顾临渊腿上涂药，棉签狠狠碾过他擦伤的膝盖。“疼吗？“她眼底浮着病态的光亮，“我那时候...“突然用绷带缠住他手腕，“吞了半瓶安眠药都没这么疼。“
顾临渊的回应被突然的广播打断：“请白羽真绫同学立刻到理事长室。“真绫临走前将草莓蛋糕扣在他头上，奶油顺着刘海滴落时，顾临渊尝到了咸涩的味道——她刚才偷偷哭了。
理事长室里，香奈儿套装女子正在品茶。真绫的裁纸刀掉在地上——这个女人颈间的钻石项链，正是三年前她在银座见过的同款。
“令尊没告诉你吗？“女子用杯盖拂去茶沫，“顾家与白羽家的婚约对象，从来都是嫡女白羽千夏。“
放学后的暴雨像某种隐喻。顾临渊在空教室找到蜷缩在讲台下的真绫，她正用美工刀在手臂上划新的伤痕。鲜血顺着三角函数板书滴落，在木质讲台上积成小小的湖泊。
“你看...“她举起伤痕累累的手臂微笑，“这些都比不上你骗我的时候疼。“
顾临渊夺过刀片吞了下去。
真绫的尖叫刺破雨幕。她掰开他嘴巴的动作近乎疯狂，指尖被牙齿划出血痕。当确认刀片不在口腔后，整个人脱力般滑坐在地上：“疯子...你这个疯子...“
“现在知道了？“顾临渊抹去唇边血丝，“我们一样疯。“
他忽然拽开衬衫露出左胸的纹身——覆盖在心脏位置的，是真绫国中时的涂鸦作品。劣质墨水已经晕染成青紫色，像朵枯萎的矢车菊。
“转学手续是伪造的，银座的女人是父亲秘书。“他抓起真绫的手按在纹身上，“但纹身店老板能作证，我疼昏过去时喊的是你的名字。“
暴雨拍打着玻璃窗，真绫的呜咽声被淹没在雷声里。她咬住顾临渊肩膀的力度足以见血，环住他后背的双手却颤抖如濒死的鸟。校服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亮起，藤原瞬发来的LINE消息显示着：
「雄介先生已发现顾家安插的监控，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