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坎坷的道路上剧烈颠簸,破旧的车身嘎吱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散架。窗外铅云低垂,沉闷的气息弥漫在车厢内,让新兵们的心情愈发沉重。
他们彼此陌生,对未知军旅的紧张沉甸甸地压在心头,狭小的空间里一片寂静,只有车子发动机的轰鸣声在沉闷地回响,仿佛是他们沉重心情的另一种表达,那单调又嘈杂的声音,更添了几分烦躁与不安。
苏白靠窗而坐,眉头紧锁,难民营的艰难日子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午后的难民营混乱嘈杂,破旧帐篷摇摇欲坠,地上满是泥泞。
几个歹人围着八月,她惊恐地颤抖,小小的身躯在歹人的包围下显得格外无助。八月的嘴唇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恐惧的泪水,却强忍着不敢哭出声。
苏白路过,正义感爆棚,毫不犹豫地冲过去喝退歹人。后来,他得知八月的身世,又看她眉眼间与自己已逝的妹妹七月有几分相像,便在征得八月同意后,给她改了名字。
此后,在尘土飞扬的空地上,苏白经常带着八月,用树枝一笔一划地教她写简单的字。八月学得很认真,小小的手指紧紧握着树枝,一笔一划地临摹,眼睛里闪烁着对知识的渴望。
苏白还给她讲外面世界的故事,讲高山大海,讲繁华都市,八月总是听得入神,眼中闪烁着好奇与向往的光芒。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八月的笑容成了苏白心中的一抹暖阳,两人关系也日益亲近。
“唉,走得太急,都没跟八月和大婶道别,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买点好吃的去看她们。”苏白在心里默默想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愧疚与牵挂。
这时,陈白实在受不了车厢内的寂静,他在座位上扭来扭去,双手不停地搓着,内心像是有只小猫在抓挠,实在憋不住了。
他的脸上写满了焦急,眼睛不停地在车厢里扫来扫去,似乎在寻找着打破沉默的契机。终于,他猛地站起身,由于太过急切,脑袋“砰”的一声重重地差点磕到车顶,他疼得龇牙咧嘴,揉了揉脑袋,扯着嗓子喊道:
“嘿,大伙都别这么闷着!咱们马上就要开启全新的军旅生活啦,往后可都是生死与共的好战友!我先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白,耳东陈,白天的白,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起初,车厢里安静了一瞬,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给惊到了,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有的人张着嘴,呆呆地看着陈白,有的人则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仿佛还没从刚才的沉默中缓过神来。
紧接着,陆仁甲站起身,紧张地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服,略显激动地自我介绍道:“我叫陆仁甲,大陆的陆,仁慈的仁,甲乙丙丁的甲!今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打开话匣子,车厢里逐渐热闹起来。有人兴奋地挥舞着手臂,手舞足蹈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有人紧张得声音微微颤抖,结结巴巴地说出自己的名字;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逐渐驱散了压抑的氛围。
陈白见气氛活跃起来,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在过道里来回穿梭,跟每个人都聊得热火朝天。
他一会儿拍拍这个的肩膀,像个熟络的老友;一会儿又和那个开个小玩笑,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不经意间,他注意到有些低落的苏白,便快步走过去,在苏白身旁坐下,脸上挂着亲和的笑,问道:“兄弟,看你一直不怎么吭声,是不是有点紧张?放轻松些,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对了,还没问你叫啥呢?”
苏白从回忆中回过神,抬起头,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回答道:“我叫苏白,刚才在想些以前的事儿。你这么一活跃气氛,感觉好多了。”
两人相谈正酣时,陈白瞧见角落里高冷的江轩,便好奇地凑过去:“嗨,我是陈白,你叫什么名字啊?”
江轩抬眼淡淡地瞥了陈白一眼,沉默片刻后,低声说道:“江轩,江河的江,车干的轩。”说完便又低下头,不再言语,仿佛周围的热闹与他毫无关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苏白赶紧笑着打圆场:“估计江轩兄弟是在心里默默规划着到了军营怎么大展身手呢,咱们就别打扰他啦。”众人纷纷点头,气氛这才缓和下来。
随着车子继续前行,苏白和陈白重新坐回原位。陈白向苏白道谢后,两人交流愈发深入。
突然,陈白好奇地问:“苏白,你为啥来参军呀?”苏白笑容一滞,那些痛苦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家人离世的场景、难民营的困苦一一浮现,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幕幕悲惨的画面。
但他不想让陈白察觉,强颜欢笑地反问:“那你呢?”
陈白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那情绪里有痛苦、有不甘,还有一丝难以捉摸的坚定,但很快又被他隐藏了下去。
他又笑着说:“先不告诉你,以后你肯定会知道的。”苏白点点头,不再追问,他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都有不愿轻易示人的伤痛。
车子依旧在前行,原本安静的道路上,突然刮起一阵怪风,风声呼啸,让人莫名不安。
那风像是从地狱深处吹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得路边的荒草沙沙作响,仿佛是无数双鬼手在摩挲。司机的眉头皱了起来,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多年的驾驶经验让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方向盘,眼睛紧紧盯着前方,试图在黑暗中捕捉到危险的迹象。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嘶吼声,声音尖锐又诡异,如同夜枭的啼叫,让人心生寒意。司机脸色一变,猛地踩下刹车,车身剧烈摇晃,他惊恐地喊道:“不好,有敌军!”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群身形扭曲、周身散发着诡异幽光的特殊生物,正从周围坡上张牙舞爪地飞速逼近。这些生物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腐臭气味,像是腐烂了许久的尸体散发出来的,令人作呕。
它们的肢体像是没有骨头般扭曲摆动,速度极快,每一次蠕动都像是在挑战着生物的正常形态,瞬间就拉近了与车子的距离。尖锐的嘶吼声划破长空,令人毛骨悚然,那声音仿佛能钻进人的大脑,搅乱人的神经。
司机脸色惨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他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凭借丰富的驾车经验,他毫不犹豫地猛打方向盘,车子发出尖锐的摩擦声,一头拐进一条狭窄崎岖的小路。后面的车辆见状也是赶忙跟上,一时间,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交织在一起。
车轮在石子路上打滑,车身左右摇晃,随时都有侧翻的危险。车厢里安静得可怕,新兵们吓得浑身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发出“咯咯”的声音;
有的紧紧抱住自己的背包,仿佛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还有的小声抽泣起来,恐惧在车厢里弥漫,每个人都被恐惧紧紧地攥住。
苏白和陈白对视一眼,苦笑着摇头,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环境,手中不自觉地握紧了身边的物件,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危险。
在这紧张危急的时刻,陈白突然大喊:“大家别慌,听司机的指挥!咱们一起想办法!”苏白也跟着喊道:“对,我们互相帮忙,一定能摆脱它们!”
众人开始齐心协力,有人帮忙观察路况,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有人安抚情绪崩溃的新兵,轻声安慰着,给予他们力量。
苏白发现怪物似乎对强光有所忌惮,他迅速拿起手电筒,对着怪物照射,怪物被强光刺激,行动变得迟缓。
其他新兵见状,纷纷效仿,大家一起用手电筒的强光组成一道防线,怪物的攻势被暂时阻挡。然而,怪物们并没有放弃,它们不断地冲击着防线,试图突破。
陈白心急如焚,他看到身边有一根铁棍,毫不犹豫地抄起铁棍,打开车门,对着靠近的怪物一顿猛击。
怪物被他的攻击暂时击退,但更多的怪物又涌了上来。苏白见状,也跳下车,加入战斗。他利用周围的地形,寻找着怪物的弱点,进行反击。
在激烈的战斗中,有个新兵不小心摔倒,被怪物逼近。苏白眼疾手快,冲过去将新兵拉起来,同时用手中的物件抵挡怪物的攻击。陆仁甲也鼓起勇气,捡起一块石头,朝着怪物扔去。他的手在颤抖,但眼神中透露出坚定。
江轩虽然没有像陈白和苏白那样直接冲出去,但他在车厢内冷静地观察着局势,为大家出谋划策。他指挥着其他新兵调整手电筒的角度,让光线更好地阻挡怪物。
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车子左突右冲,终于成功甩开了敌军。大家疲惫地回到车上,瘫坐在座位上,喘着粗气。车厢里弥漫着紧张和疲惫的气息,每个人都还没从刚才的惊险中缓过神来。
不知过了多久,坐在副驾驶的班长看到不远处新兵营的轮廓,又从后视镜发现敌军已经被甩掉,这才长舒一口气,强挤出一抹笑容,转过头对车厢内的众人说道:“军营到了!”
听见班长的话,众人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脸上纷纷露出期待的神色。有人迫不及待地从车窗探出头,脑袋左顾右盼,想要把新兵营的样子尽收眼底,眼神中满是好奇;有人站起身扒着车窗,双手用力,身体前倾,生怕错过任何一处细节,恨不得把整个军营都装进眼里;
还有人兴奋地和身边的人讨论起来,猜测着军营里的生活,七嘴八舌,热闹非凡。
甚至就连一直保持高冷沉默的江轩的眼神中都有着波动,好奇地通过窗户看向军营。而苏白虽只是静静地坐在座位上,没有多余动作,但他心中的期待却丝毫不比其他人少。
只不过,苏白没有注意到的是,身旁一直沉默的陈白听见已经逃离危险,也没有展现出喜悦。
他微微低下头颅,身体不断发抖,眼中的瞳仁发红充血,戾气与仇恨从内心深处散发而出。原来,陈白的家人曾在敌军的袭击中丧生,这段痛苦的回忆让他对敌军充满了仇恨。
很快,众人就已经到达了军营大门前。通过安检后,汽车开到了军营中的一片小广场,苏白等人挨个拿好自己的东西下车。
下车后,他们好奇地向四处张望着,打量着这个即将开启他们军旅生涯的地方。甚至更有大胆的人都准备拿手机出来拍照了,也不知道该说他是大胆还是愚蠢......
还没等苏白接着思考,就看见在众人不远处有三位身姿笔挺的军人,正冷眼地看着众人,而刚坐在汽车副驾驶的那班长则是好像在其身旁说着什么。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班长对那站在中间的看上去像是中年人的军人说道。班长的语气恭敬,详细地汇报着一路上的情况,脸上还带着一丝疲惫。
“嗯。”那中年军人点点头,接着说道,“善明啊,事情的经过我都知道了,不过按照规定,你回去了还是将完整的经过打报告上来,这样我才有理由跟上面那些领导要更多的新兵名额,最近咱们人手太紧张了。
这周边的局势越来越不稳定,到处都需要人手去维持秩序,还有那些被敌军占领的地盘,也得想办法抢回来,可咱们现在的兵员严重不足啊。”中年军人的表情凝重,眼中透露出忧虑,他深知目前局势的严峻,对新兵的到来充满了期待。
那中年军人旁边的两位听了,也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没办法,不论是维持秩序,抢回地盘都要人手。而他们的兵员已经严重不足了。
另外两位军人的眼神坚定,似乎在为即将到来的任务做好准备,他们深知责任重大,丝毫不敢懈怠。
“是首长!”善明听了郑重说道。善明的声音响亮,充满了使命感,他挺直了腰杆,向首长表达着自己的决心。
“好了。”那中年军人点点头,随后指了指苏白等人,“去吧,你还有任务没有完成呢。好好培养哈。我们几个老家伙也要回去准备准备了。
”
那‘培养’二字他说的语调很是奇怪,不过只是瞬间,善明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培养可不是普通的训练,而是要把这些新兵快速锻造成能在这艰难局势中独当一面的战士。
善明郑重回应一声,目送三位首长离开后,便目光不善地看向了苏白等人的方向。
“集合!”善明一声令下,声音在广场上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苏白等人立刻收起好奇与兴奋,迅速站成队列,尽管动作还稍显生疏,但眼神中都透着坚定。善明在队列前踱步,目光如炬,审视着每一个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