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暴食者的盛宴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粘稠。

陈远站在黑塔学院最高的残垣上，远眺百里外的“苍穹之塔”——魔法联邦的地标建筑，此刻正被一团蠕动的黑影缓慢包裹。塔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防护法阵像脆弱的蛋壳般片片剥落。

“开始了。”维克多声音干涩，手中的观测水晶映出恐怖画面：奥古斯丁的躯体膨胀成山岳大小，皮肤下翻滚着三十七张混元道体的面孔。那些被吞噬的灵魂正在惨叫，而每一声惨叫都让黑影的侵蚀速度加快一分。

艾莉丝突然闷哼一声跪倒，雷光在指尖不受控制地炸开。陈远扶住她时，发现她后颈浮现出与苍穹之塔相同的腐蚀纹路。

“精灵族…与魔法塔有共生契约…”她艰难地喘息，“他在通过塔…抽取我的生命力…”

陈远胸口星云剧烈翻涌。三小时前，体内宇宙的璃月碎片警告过这个可能性，但没想到奥古斯丁竟能扭曲古老的精灵盟约。他单手按在艾莉丝颈侧，混元真气强行截断能量链接，少女立刻呕出一口发光的蓝色血液。

“带所有人撤到东界碑。”陈远扯下挂在颈间的青铜镜，“维克多，准备‘那个方案’。”

炼金术士的瞳孔微微扩大：“你确定？用禁术逆转吞噬过程的话——”

“我会成为新的容器。”陈远望向开始崩塌的巨塔，黑影中隐约亮起奥古斯丁猩红的独眼，“正好测试下…能量生命的承受极限。”

意识沉入胸口的星云时，陈远仿佛跌进万花筒。

无数记忆碎片漂浮在混沌中：玄天宗的晨钟、黑塔学院的图书馆、还有…某个下着紫雨的黄昏。银发少女被锁在祭坛中央，七根水晶柱贯穿她的身体，抽取出的灵髓在空中凝结成《九天应雷真诀》的玉简。

“看到了吗？”稚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陈远转身，看到个约莫十岁的璃月虚影。她抱着膝盖坐在星核上，脚边散落着玩具般的迷你法器——全是奥古斯丁当年摧毁的东西。

“他抽走的不仅是力量。”小女孩踢了踢发光的锁链，“还有害怕、犹豫、心软…这些没用的部分。”

一块记忆碎片突然主动靠近，展现出血淋淋的真相：年轻的奥古斯丁跪在精灵王座前，双手捧着的根本不是治疗圣树的灵药，而是**“情感剥离剂”。

“现在这些都在你身体里啦。”小女孩歪头，“要消化掉？还是…”

星云外传来现实世界的剧烈震荡。陈远感知到苍穹之塔已经倒塌大半，奥古斯丁的吞噬即将完成。他半跪下来平视小女孩：“帮我个忙。”

“哼，凭什么？”

“凭你偷偷修改了维克多的实验数据。”陈远戳穿她的小动作，“那些‘伪稳定剂’里掺了你的灵髓残渣，否则我早被奥古斯丁同化了。”

小女孩的虚影突然模糊了一瞬。

现实世界，东界碑前。

艾莉丝将最后一块月泪石嵌入地面法阵。这个结合精灵秘术与修真阵法的复合结界，是维克多根据陈远留下的图纸紧急搭建的。理论上能暂时隔绝奥古斯丁的感知，但代价是…

“需要持续消耗施术者的生命能量。”维克多调整着炼金装置，不敢看艾莉丝的眼睛，“按计算…最多支撑二十分钟。”

精灵少女平静地站到阵眼位置：“够用了。”

远处传来天崩地裂的巨响。完全体奥古斯丁已经吞噬完苍穹之塔，此刻正化作遮天蔽日的黑潮涌来。所过之处空间扭曲崩解，甚至能看到裂隙后闪烁的第三世界微光。

“开始吧。”艾莉丝双手交叠按在胸前，古老的精灵祷言化作金色符文缠绕全身。她最后望了眼陈远静止不动的能量化躯体——

月光突然大盛。

不是自然的月华，而是成千上万个月泪石同时燃烧形成的银白色风暴。艾莉丝在光芒中悬浮而起，长发褪去颜色变得雪白，这是精灵族禁术“月神降临”发动的征兆。

维克多终于变了脸色：“你疯了？！这术法会烧尽你的——”

“精灵族…从不欠人情。”她嘴角溢血，却带着释然的笑。

第一波黑潮撞上结界时，陈远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