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醒醒，该吃药了

意识像是沉溺在深海，又猛地被拽出水面。

呛人的消毒水味钻入鼻腔，浓烈得几乎盖过了一切。

叶安猛地睁开眼，视线花了片刻才聚焦。

入目是纯粹的，令人不安的白色。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似乎连空气都泛着苍白的光。

他动了动手指，却发现身体被什么东西紧紧束缚着。

低头，一件同样是白色的，质地粗糙的束缚衣将他牢牢固定在身下的硬板床上。

“……”

什么情况？

绑架？恶作剧？

可这场景，这气味……

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的心脏。

头脑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如同无数根针扎入。

纷乱的画面和声音碎片般涌入脑海。

模糊的人影，争吵，哭泣，药片，还有……医生冰冷的话语。

“叶安，男，二十三岁……”

“诊断结果：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也就是俗称的双重人格……”

“具有攻击倾向，需要强制收容……”

叶安？

这名字……和自己一样。

不，不对。

随着记忆碎片的涌入，一个清晰的认知浮现——他，或者说占据这具身体的灵魂，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叶安。

而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叫叶安，是一个被诊断为双重人格的精神病人。

现在，他正被关在精神病院的隔离病房里。

“……”

叶安，不，现在的叶安，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穿越了？

而且还穿成了一个精神病人？开什么国际玩笑！

他用力挣扎了一下，束缚带勒得皮肤生疼，却纹丝不动。

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海水，迅速将他淹没。

“喂……”

他尝试着在心里呼唤，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有人吗？”

“那个……另一个我？”

根据那些破碎的记忆，这具身体里，还住着另一个“人格”。

那个被医生，被家人，甚至被原主自己称为“疯子”的存在。

寂静。

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空旷的意识里回荡。

难道是我想多了？记忆出错了？

或者那个“疯子”只是原主的臆想？

就在叶安几乎要松一口气，同时又感到更加迷茫的时候，一个声音突兀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那声音很年轻，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淬了冰的笑意。

“哦？醒了？”

叶安浑身一僵。

真的有！

那个声音清晰无比，绝不是幻听！

“你……你是谁？”叶安的声音在意识里显得干涩。

“我是谁？”那个声音拖长了调子，带着一丝玩味，“我就是你啊，另一个你。”

“那个……他们说的‘疯子’？”叶安小心翼翼地措辞。

“‘疯子’？”那个声音轻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他们喜欢这么叫，随他们便。”

短暂的沉默。

叶安能感觉到那个“疯子”的存在，像是一面冰冷的镜子，映照着他的恐慌和不安。

“所以……我现在是在精神病院？”叶安试图确认最基本的事实。

“显而易见，不是吗？”疯子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不然你以为这身‘时尚单品’是哪里来的？”

他指的是束缚衣。

叶安简直想骂娘。

这都什么破事！别人穿越要么是龙傲天要么是废柴逆袭，再不济也是个普通人。

我倒好，直接一步到位，精神病院VIP单间，束缚衣捆绑套餐！

老天爷你玩我呢？！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叶安压下心头的荒诞感和恐惧，试图理清头绪。

“你？”疯子的声音里透出疑惑，“你不就是‘叶安’吗？一直都在这里。”

“不！我不是！”叶安急忙反驳，“我是另一个叶安，我从别的地方来的！我……”

他说不下去了。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精神病人的呓语。

果然，疯子沉默了几秒，然后发出一阵低低的，愉悦的笑声。

“有意思……真有意思。”

“你分裂出了一个新的‘我’来逃避现实吗？嗯？”

“我没有分裂！我是真的……”叶安感到一阵无力。

跟一个“疯子”解释自己是穿越者？这本身就很疯狂。

“闭嘴。”疯子的声音陡然变冷，“吵死了。”

叶安瞬间噤声。

他能感觉到，随着那声“闭嘴”，一股寒意似乎渗透了这具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那不是心理上的感觉，而是近乎生理上的反应。

“你……你想怎么样？”叶安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害怕。

不是怕精神病院，不是怕束缚衣，而是怕这个存在于自己身体里的，未知的“疯子”。

从记忆碎片里，他隐约知道，这个“疯子”似乎……很危险。

“我想怎么样？”疯子重复了一遍，语气像是在逗弄落入陷阱的猎物。

“……”叶安没有回答。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血液在沸腾。

恐惧如同毒蛇般缠绕着他的神经，让他无法动弹，甚至无法思考。

“害怕就对了。”疯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恶意的愉悦，“只有害怕，才能感受到生命的真实。”

“你……”叶安试图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不是大幅度的挣扎，而是一些细微的，诡异的动作。

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牵扯出一个扭曲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眼睛也开始不受控制地转动，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看到了吗？”疯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炫耀般的得意，“这就是我的力量。”

“我可以控制这具身体，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

叶安拼命地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他就像是一个被囚禁在笼子里的旁观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疯子”操控着自己的身体。

他控制着叶安的身体，缓缓地抬起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然后，用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一点一点地，撕扯着自己的脸皮。

不是真的撕扯，而是一种感觉，一种幻觉。

但那种感觉却真实得可怕，仿佛真的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的脸上剥离。

叶安想要阻止，想要逃离，却根本无法摆脱这种恐怖的境地。

“怎么样？这种感觉……你喜欢吗？”疯子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在他的耳边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