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超市二楼的男孩

白云霖试探性地将手掌贴在冰冷的金属门板上，掌心传来刺骨的凉意。

他稍稍加重力道推了推，门框纹丝不动，只有铰链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啧，这门可真结实“，白云霖暗自嘀咕，指关节在门板上敲出三短两长的节奏，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形成奇特的回声。

“有人吗？外面的丧尸都解决了。“白云霖的声音刻意压低，却足够穿透门板。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只有远处水管滴水的“嗒嗒“声在回应。

白云霖并不意外——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里，能活到现在的要么是足够警惕的独狼，要么是足够聪明的狐狸。

白云霖转身准备离开，靴底在地砖上碾出半圈，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是生锈的锁舌终于松动的声响。

【系统提示：生命体征波动加剧】

视网膜上跳动的红色文字让白云霖瞳孔骤缩。

白云霖瞬间绷紧全身肌肉，每一根神经末梢都进入警戒状态，丧尸专用砍刀在手中转了个漂亮的弧度，刀刃折射的寒光在墙面上划出一道银色弧线。

门缝里，一双明亮的眼睛正警惕地打量着他——那虹膜在昏暗光线中呈现出琥珀般的色泽，绝不是丧尸那种泛着死气的灰白。

“你是来救我的吗？“带着些许颤抖的软糯童音让白云霖一怔，女孩子？。

透过逐渐扩大的门缝，他看到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孩子，脏兮兮的小脸上只有那双眼睛还透着生气，像是废墟中顽强生长的野花。

小孩一副中性风格打扮，短短的头发想被狗啃过一样，应该是这孩子自己剪的。

身体瘦弱，皮肤有些病态的苍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能想到，这肯定是营养不良造成的，因为觉醒前的白云霖也差不多，觉醒后身体改造后现在才好了许多。

“抱歉，我和你一样是逃命的。“白云霖的苦笑牵扯到脸颊上未愈的擦伤，他摇头时，发梢扫过眉骨的伤口引起一阵刺痛。

听着声音还以为是女孩子，但十三四岁的孩子身体该发育也该发育了，这孩子一看这么板正，肯定是个男孩子，清秀的男孩子也不少见。

注意到男孩手中紧握的反曲弓，弓弦已经有些松弛，但握把处磨得发亮，显然经常被抚摸。

白云霖眼睛一亮，这可是远程武器啊，系统工坊里面其实也有各种弓箭的制作项，但是需要用到的材料白云霖现在都没有，要是能拿到这把弓......

此时一股混合着排泄物和霉变的恶臭突然沿着门缝涌出，那气味浓烈得几乎具有实体，熏得他后退两步。

男孩窘迫地关上门，却仍留着一线缝隙，像是给自己留条退路。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从系统地图上显示只有一个绿点就能看的出来。

这孩子，居然靠自己一个人活到现在？这个念头像根细针扎进白云霖的内心，再次体现了末日的残忍。

他的目光在弓箭和男孩瘦弱的手臂间游移：“这弓...你拉得开吗？“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因为看到男孩瞬间涨红的脸。

男孩的耳根瞬间通红，脖颈处的血管清晰可见，却仍倔强地把弓藏在身后，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这时，一声响亮的“咕——“从男孩腹部传来，在寂静中简直震耳欲聋，打破了尴尬。

“给。“白云霖假装没注意到男孩的窘迫，从系统仓库取出饼干和水。塑料包装的摩擦声让男孩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男孩迟疑片刻，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终究抵不过本能，接过食物狼吞虎咽起来。

碎屑沾满嘴角的样子，配上他下意识护食的姿势，让白云霖想起小时候喂过的流浪猫。

通过断断续续的交谈，夹杂着食物吞咽声和瓶装水的“咕咚“声，拼凑出的故事比想象中更残酷。

这家超市是小男孩顾安家的产业，那些被自己砍倒的丧尸里，说不定就有他的父母。

灾变在平静的午后来临，变成丧尸的员工开始攻击顾客和其他员工，一时之间超市内变得混乱不堪。

超市变成丧尸的不止一个员工，事情变得不可控，为了救下要被丧尸抓住的顾安，他父母用身体挡住丧尸，将他推进这个临时休息室。

每日靠着库存的零食和瓶装水，他像只小老鼠般苟活了这么多天，每天数着饼干度日，听着门外丧尸的抓挠声入睡。

“求求你了，带我一起走吧。“顾安突然抬头，脏污的小脸上是超越年龄的决绝，嘴角还沾着饼干渣。

“我什么都能做，可以洗衣做饭，还能打扫卫生，我吃的不多，只要你能让我跟着你离开就好了，我，我弓箭给你。“他说着将反曲弓往前递了递，弓臂上的刮痕在光线下一览无余。

白云霖没有说话，下意识就要拒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刀柄，金属的凉意渗入皮肤。

理智在警告他这是个累赘，带着孩子穿越丧尸横行的街区简直是自杀行为，本来自己一个人离开就很危险了，更别提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了。

但男孩眼中熟悉的求生欲刺痛了他——那是不久前，自己在超市对面的二楼，被队友背叛时同样的眼神。

带着他？我自己都朝不保夕，但一想到自己仓库里的那些物资原本就是顾安家的，还再被迫出来引开丧尸时，依靠超市保住自己的生命安全，我也算是盛了顾安父母的恩情。

记忆闪回刚才扫荡一空的货架，如果自己没有把东西全都带走，至少这些东西还能够让这孩子生存一段时间，给他最后的希望。

只拿一半，毕竟自己清理了这里的丧尸，如果没有自己，顾安也不可能活着从房间了出来。

但是让白云霖拿出一半东西，又舍不得，不拿出来，心里又过不去，罪恶感如潮水般涌来，冲刷着他刻意筑起的心理防线。

最终，白云霖长叹一声，胸腔的震动带动伤口隐隐作痛：“听着，我只负责把你送到安全区。这期间你必须绝对服从，明白吗？“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算了，反正就是求个心安，有能力就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去，如果出现意外，那也没有办法，毕竟是末日，只能自认倒霉。

顾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突然接通电源的灯泡，像黑暗中突然点亮的星火。

他用力点头时，脖颈显得格外纤细，发梢的灰尘簌簌落下，在斜射的阳光里形成细小的金色漩涡，像是给这个灰暗的世界撒了把希望的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