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又等了好一会儿。
终于，黑武夫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玄京部分的计划看样子是无法完成了。”
老者和面纱女没有回答。
等了这么久，要是卢奉宽没有出事，早就该找个机会花五个呼吸的时间向他们通报一声了，没有任何消息本身就是凶多吉少的表现。
“不管玄京怎么样，”黑武夫没有得到回应，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上黎的计划......”
“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你说服不了姜元瑞。”老者这次却立刻打断了黑武夫，“他绝不会允许自己蒙上造反的污名！”
姜元瑞？一听到自己那位大哥的名字，姜元弈两只耳朵都竖了起来。
这个在黎州的黑武夫果然和大哥有关！
“可是...”黑武夫还想争取一下。
“没有可是！”老者加强了语气，“在没有大义的情况，姜元瑞不会同意起兵，你贸然行动只会暴露自己！”
“而且，北庭王姜成道可没有威煌王那样的声望，没有一个‘勤王’的理由，他根本就说服不了他手下那帮将领跟着他造反，”面纱女帮老者补充道，“而若是让威煌王独自对抗朝廷，那就和我们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总之，我们等下一次机会。”老者最后一锤定音，否定了黑武夫继续执行黎州计划的请求。
黑武夫脸色变化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同意道：“是，师尊。”
老者见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我会派灵隼带信给我留在玄京的暗子，让他查清楚奉宽身上出了什么事，并想办法把天音珠收回来，然后他会替我们重新物色一个合适的人来取代奉宽的位置。”
“希望这次能找个靠谱的人。”黑武夫的语气依然是怨念满满，也不知道他是原本就和卢奉宽的关系这么差，还是恼怒于卢奉宽把事情给搞砸了。
“既要有资源和背景，能快速建立势力，又要有能力，还得愿意帮我们办事，这样的人可不容易找。”面纱女摇摇头，“对了，卢公子留下的势力怎么办？”
“天音珠和我们教门的存在是秘密，奉宽应该不曾告诉过他的下属，所以他留下的势力和我们之间的联系应该是切断了，”老者惋惜地摇了摇头，“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孙亥，”老者转而又道，“你不用着急，姜元弈和郑氏之间的信任已经破灭，他们之间彻底翻脸只是时间问题，或许根本就不用我们插手，你说服姜元瑞起兵的机会就会到来。”
“是，师尊。”黑武夫孙亥闻言，轻叹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结果
“好了，今天已经拖得太久，就到这里吧，明天准时。”
随着老者的话音落下，三颗晶球相继熄灭。
姜元弈看着熄灭的晶球，深呼吸了几口，心情有些轻松，也有些沉重。
轻松之处在于他发现了反贼群的人根本不知道圣皇珠真正的秘密，其他的大部分圣皇珠拥有者也并非他们的人。而且他们本身不是什么规则森严的神秘教派，而只是一个有些松散的联盟，并且已经和白胖子的势力失去了联系。
这意味着，短期内反贼群对自己的威胁已经解除了。
沉重之处则是，他们居然在策划怂恿大哥姜元瑞和小叔姜成道两边同时起兵，虽然他们暂时放弃了计划，但姜元弈总觉得这一天终会到来。
看来得抓紧时间找郑氏谈妥条件了，姜元弈想着，又看了一眼那颗属于玄京大宗师‘霸掌’孔君佑的珠子。
他原本是打算在这三人谈话的过程中把这颗珠子点亮，测试一下他们双方反应的，但在发现反贼们没有同伙在玄京，而且一直在吐露有用信息后，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时间临近傍晚，姜元弈在选文殿用了晚膳...他已经决定常住这里，不再去正经的皇帝寝宫乾元宫了，希望不会有人跳出来说这不合礼制...
餐后，姜元弈出门散了一圈步，又返回选文殿中找出和珑州相关的书籍，翻看了起来。
欲谋珑州，怎么都得更了解它才行。
“禀陛下，密侦司指挥使，春松侯郑玉琞求见。”正当姜元弈翻阅着那些书册，想要找出些有用资料时，一名太监在门外唱名道。
“让他进来。”姜元弈下意识地开口答道。
周围毫无反应，仿佛天空有乌鸦飞过。
姜元弈抬头看了看左右，顿时感到一阵尴尬。
这就是把所有人都赶出去的坏处了，难不成朕还得亲自扯起嗓门向外面大喊“进来”？朕不要面子的吗？
可如果这么走到门口去说，又好像是亲自去迎接对方一样...那还成何体统？
偶像包袱害人啊...
好在，门外的太监没让姜元弈尴尬太久，很快就把大门开了一条缝，把头探进来，再次为郑玉琞唱了名。”
这次姜元弈只是点了点头，那个门口的太监便连忙将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给引了进来。
密侦司最初是太祖姜成裕建立的军事密谍机构，在大虞代景战争和诸多对外战争中曾大放异彩，而在十年前，他们又开始大力拓展了对内的业务，其中就包括负责玄京城的安全。
密侦司的指挥使设有三人，分别负责整个密侦司不同方面的事务，官阶只是正四品，就他们的权力而言，算得上位卑而权重。
当然，眼前这家伙不算，他是位尊而权重。
这货可是连姜元弈都有深刻印象的人，他是大将军郑祁荣的小儿子，郑太后的幼弟，从小就有神童之称，如今及冠才不到三年便坐到了密侦司指挥使的位置上，靠的不仅仅是背景。
姜元弈见是他，便收起了之前故意摆出的漫不经心的样子，坐正了些。
既然是这位亲自来了，那就代表密侦司已经查到了一些东西，他们的效率还真是高得惊人。
“微臣郑玉琞，拜见陛下。”郑玉琞来到姜元弈面前之后，首先便规规矩矩地长揖行了一礼。
让姜元弈不禁感叹，傀儡皇帝也是皇帝，至少排面还是有的。
但对方紧接着说出的话，语气就不那么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