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想不想吃？

一时间，教室里此起彼伏地响起了吞咽唾沫的声音。

就连前排埋头刷题的人，也忍不住抬起头，鼻翼翕动，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林歌和他手中的那碗“人间美味”所吸引。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起来，每个人的注意力都被那碗面牢牢锁住。

林歌对这一切仿佛毫无所觉，径直走向自己靠窗的座位。他的座位旁边，坐着班里的“白月光”俞可岚。

俞可岚同样没能抵挡住这股香味的诱惑。此刻她微微张着嘴，鼻尖耸动，一双明亮的杏眼直勾勾地盯着林歌手中的泡面碗，连眼睫毛都忘了眨。那眼神里，有好奇，有渴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馋。

林歌将泡面碗“砰”地一声放在桌上，震得桌板微微一颤。然后，他把那个装满了零食的塑料袋也随意地扔在桌上，发出“哗啦”的声响。袋子里的东西很杂，花花绿绿的包装晃人眼：几根火腿肠，几包鲜虾片和番茄条，还有几颗大白兔奶糖散落在缝隙里……林林总总，估摸着没有五十块钱下不来。

要知道，在那个一周零花钱普遍只有几块钱甚至几毛钱的学生时代，这简直是一笔巨款！足够一个普通学生半个月甚至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周围的同学看得眼睛都直了。这林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壕”了？

林歌却没理会周围探寻的目光，他拉开椅子坐下，目光锐利地扫了一眼旁边的俞可岚。就在他进门的时候，他分明看到，那个一直像苍蝇一样围着俞可岚转的汪成，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塞给了俞可岚一颗奶糖。而俞可岚，半推半就地收下了。

林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他伸出两根手指，对着俞可岚，言简意赅：

“交出来。”

声音不大，但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啊？”俞可岚还沉浸在泡面的香味和林歌突然“暴富”的震惊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地看着林歌，“交……交什么？”

林歌挑了挑眉，眼神示意了一下她校服裤子的口袋。

俞可岚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右边口袋，那里，确实揣着一颗糖，是刚才汪成给的。她心里顿时有些慌乱，还有点莫名的羞恼。这家伙，怎么知道的？

她嘴硬道：“这里什么都没有！”

“呵。”林歌轻笑一声，这声笑让俞可岚心里更毛了。他不再废话，动作快如闪电，在俞可岚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之前，右手已经准确无误地伸进了她校服裤子的侧口袋里。

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在安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你！”俞可岚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一僵，脸颊瞬间涨得通红，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的动作太大，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引得周围几个同学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俞可岚又羞又气，感受到周围的目光，她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怕引起更多人注意，又赶紧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红着脸坐了回去，只是那双瞪着林歌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林歌的手指在口袋里灵活地一勾，便夹出了一颗粉红色的阿尔卑斯草莓味硬糖。他把糖拿到俞可岚眼前晃了晃，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质问的意味：“这是什么？”

俞可岚看着那颗糖，又羞又窘，嘴唇嗫嚅着，却说不出话来。

林歌慢条斯理地剥开糖纸，将那颗晶莹剔透的粉色糖果丢进嘴里，糖纸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动作流畅自然，仿佛这颗糖本就该是他的。

他一边感受着口中弥漫开的甜味，一边看着俞可岚，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明明有，为什么要骗我说没有？”

俞可岚被问得哑口无言，脸颊更红了，像是熟透的苹果。她感觉自己像个被当场抓包的小偷，偏偏对方还是林歌这个她平时最看不惯、觉得有点“不务正业”的家伙。

坐在俞可岚斜后方的汪成，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亲眼看着林歌旁若无人地把手伸进俞可岚的口袋，亲眼看着林歌拿出他送给俞可岚的糖，又亲眼看着林歌把那颗糖吃掉！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和嫉妒瞬间冲上了汪成的头顶。俞可岚是他的女神！是他小心翼翼呵护、每天用零食和殷勤讨好的存在！林歌这算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竟然敢……

汪成的拳头在桌子底下捏得咯吱作响，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死死地盯着林歌的背影，眼神阴鸷，几乎想立刻冲上去，揪住林歌的领子，狠狠给他两拳！

但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林歌打架挺厉害的。上次体育课，隔壁班几个找茬的都被他轻松放倒了。汪成虽然自诩有点力气，但掂量了一下，自己恐怕不是对手。而且，在俞可岚面前打架，太丢份了。他只能强行把这口恶气咽下去，在心里暗骂林歌无耻、流氓，同时不断安慰自己：林歌就是个粗鲁的家伙，可岚肯定更讨厌他了！对，一定是这样！

这边，俞可岚虽然气鼓鼓地瞪着林歌，但心里那点因为被抢了糖的怒气，很快就被另一个更大的疑惑取代了。她忍不住瞟了一眼桌上那堆零食，又看了看林歌那碗热气腾腾、香气逼人的泡面，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压低声音问道：

“喂，林歌，你……你哪来这么多钱买零食啊？”

这五十多块钱，可不是小数目。她一个月零花钱也才三十块，还得省着点花呢。林歌家境好像很一般，平时也没见他这么大手大脚过。

面对俞可岚之前的问题，林歌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五十多而已，随便买的。”

语气轻松写意，仿佛那五十多块钱真的只是九牛一毛。

这句话落在俞可岚和周围竖着耳朵偷听的同学耳中，无疑又是一记重磅炸弹。随便买买就五十多？这林歌，怕不是家里中彩票了吧？

系统新手大礼包直接给了五千块现金，这在90年代中期，绝对是一笔能让普通工薪阶层眼红的巨款。林歌把党小卖部有的零食买了个遍，一百块也没花完，不由得感叹这个年代的钱，才是真值钱。

听到林歌的回答，俞可岚无言以对，只是眼神时不时瞟向那碗泡面。

林歌用叉子挑起一缕面条，吹了吹热气，慢悠悠地吸溜进嘴里。嗯，味道也就那样，跟他前世吃过的无数山珍海味比起来，寡淡得很。不过，这具身体正是长个子的时候，需要能量。

他嚼着面条，眼角的余光瞥见俞可岚正偷偷地咽口水，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那渴望的小眼神，配上她那副努力想装作不在意的傲娇模样，显得格外有趣。

林歌心里一动，故意放慢了吃面的速度，将叉子再次伸进碗里，卷起一小撮浸满了汤汁、油汪汪的面条，热气氤氲。他抬起眼，看向俞可岚，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想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