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文在前带路,背影佝偻却稳健,手提昏黄油灯,灯光摇曳,映得通道两侧石壁凹凸不平,如刀斧凿痕。
通道阴冷潮湿,水珠从顶滴下,砸在雷恩后颈,如冰针刺骨。他脑中一片混乱,阿尔文的话回荡耳边——“曾是妮卡的老师”。这老头何许人也?为何冒死救杀他徒弟的人?可眼下无暇细想,身后喊声愈发清晰,如饿狼逼近。
“搜假山!那小子肯定藏在这儿!”一粗哑声从上方传来,夹杂脚步与长矛戳地的闷响。雷恩心头一紧,加快速度,手掌撑地,指甲抠进泥中,沾满污迹。通道似通向宅邸深处,空气愈闷,带着腐木气息。“这地道通哪儿?”
阿尔文未回头,平静答道:“老厨房下的储藏室,出去是外墙。”他顿了顿,语气沉几分,“那儿有下水道,能送你出府。但得快,他们若封路,你就没命。”雷恩未吭声,心想下水道?他这北境野种,爬过雪窟,趟过泥潭,却未料要钻臭沟逃命。
通道渐窄,肩膀几乎卡在石壁间,斗篷撕开一道口,露出血肉模糊的皮肤。他挤过去,额头渗汗,前方灯光一晃,阿尔文停下,低语:“到了。”他推开头顶石板,灰尘簌簌落下,灯光照出破旧储藏室,木架堆满霉面袋与锈铁罐,地上散几根烂木。
阿尔文先爬出,伸手拉雷恩一把。他站起身,活动酸痛肩膀,打量四周。储藏室不大,墙角有铁门,门缝透冷风,隐约闻外头马蹄声。他皱眉:“厨房在哪儿?”阿尔文指头顶:“上面就是,不过现在应该没人,都搜你去了。”他走到铁门前,掏出锈钥匙插进去,拧几下,门吱吱响,裂开一条缝。
雷恩跟过去,刚推开门,刺鼻霉味扑来。门外是狭窄走廊,墙黑如涂炭,地上水渍湿滑如冰。他迈出一步,头顶传来急促脚步与喊声:“储藏室!快搜!”雷恩心一震,猛缩回身,阿尔文迅速关门:“该死,他们来得太快。”
雷恩目光扫向储藏室,角落有破木桶,旁堆几块烂布。他低沉道:“藏起来。”阿尔文点头,两人钻进木桶,扯烂布盖身。木桶潮湿如浸水,酸臭扑鼻,雷恩屏息,耳贴桶壁,听外动静。
门“砰”被撞开,几卫兵冲入,脚步塔塔响。“这儿没人!”一声音怒道,“去下水道堵,他肯定跑那儿了!”脚步渐远,雷恩松口气,可未及爬出,阿尔文按住他:“别动,还有人。”
片刻后,又一卫兵进来,脚步慢如试探。他用长矛戳木架,面袋破裂,面粉洒地,沙沙作响,雷恩心都提到嗓子眼。卫兵走近木桶,长矛戳桶壁,发闷响。他身体僵如石,额头冷汗直淌。
“这没人,去那边看看!”卫兵骂句,转身离去,脚步渐远。雷恩等半晌,从木桶爬出,喘着粗气,看向阿尔文:“他们怎知下水道?”阿尔文皱眉,沉声道:“妮卡的手下对宅邸暗道都略知一二。”
雷恩沉默,心里沉重。这老头与妮卡纠葛颇深,可现在不是问时。他推开铁门,钻进走廊,阿尔文跟在后,低语:“右边走,下水道在尽头。”雷恩点头,快步跑去,靴底踩水渍,发出轻微啪嗒声。
走廊尽头是锈斑驳的铁栅栏,下有半人高洞口,水流哗哗淌出,散发浓臭。雷恩蹲下,刚要钻入,远处喊声传来:“他在那!”火光从走廊另一头亮起,七八卫兵提火把冲来,长矛在月光下泛寒光。
雷恩猛钻洞口,水流冰冷,瞬间没过膝盖。他回头,见阿尔文站在栅栏外:“快走,我挡一会儿。”雷恩愣住:“你干什么?”阿尔文未答,捡石砸向墙,发巨响,喊道:“在这儿!”卫兵转向他,火光逼近。
雷恩攥紧拳,眼底掠过复杂光芒,转身钻进下水道。水流冲得他踉跄,可他未停,低吼:“老家伙,我欠你一命。”虽这人造就了妮卡,却也救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