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姑母
- 死遁后,我成了疯批反派的白月光
- 青衫湿雨烟
- 2120字
- 2025-05-31 09:18:02
苏烬欢托着腮帮子,书房里的银丝炭烧得正旺,暖意熏得她眼皮直打架。
金熏笼里飘出的沉水香缠着墨香,倒比安神汤还管用三分。
她瞄了眼窗外的日晷,晷针影子刚挪到辰时三刻。
昨儿如霜给她备的玫瑰酥落在家里,这会儿肚里空空,连打更太监腰间铜锣的闷响听着都像煎饼鏊子的动静。
“这时候倒懂公鸡的苦了。”她脑袋一歪,下巴磕在冰凉的青玉镇纸上,“日日五更天打鸣,换我早把嗓子喊劈了。”
“啪!”
长宁公主的护甲敲在紫檀案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荡起涟漪:“昨儿是谁抱着本宫胳膊哭,说再迟到就要被高太傅发配去扫马厩?”
苏烬欢顶着乌青的眼圈讪笑。
可不是么,自打穿进这本破书,她每日寅时就要被嬷嬷从被窝里挖出来梳洗。
原主这副娇贵身子哪经得起这般折腾,眼下挂着两团青黑,活像被人揍了两拳。
琉璃檐下的铜铃忽地叮当作响,惊得苏烬欢一哆嗦。
方才还散在各处的皇子公主们霎时归位,长宁公主也收了戏谑神色,端端正正铺开宣纸。
高太傅拄着蟠龙杖迈进门槛时,苏烬欢正拼命瞪圆眼睛。
前儿时候罚站的青砖地还结着霜花,她可不想再去喝西北风。
偏生老先生的嗓音沙沙如蚕食桑叶,听得她撑在案上的胳膊直往下滑。
“...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
苏烬欢的脑袋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忽觉后颈一凉。
长宁公主不知何时将手炉贴过来,冻得她一个激灵坐直身子。
抬眼正撞上高太傅抽搐的嘴角,那绺白胡子抖得跟风里芦苇似的。
老翰林握着书卷的手背青筋暴起,终究长叹一声转过身去。
罢了罢了,皇贵妃娘娘跟前得宠的人,他这把老骨头可招惹不起。
待到散学的铜铃再响,苏烬欢揉着酸疼的脖颈抬头,只见高太傅的绛紫官袍已消失在廊角。
倒是案上宣纸洇开好大一团墨渍,活像她混沌的脑子。
“发什么愣?”长宁公主拎起她的书箱,里头笔墨纸砚早归置齐整,“母妃让小厨房蒸了八珍糕,再磨蹭就让皇兄们偷吃光了。”
苏烬欢望着公主行云流水的动作,忽然想起原主记忆里那些画面——祁惊棠十岁就能挽弓射雁,却总在替她收拾散落的珠花;马场上英姿飒爽的红衣少女,回宫就蹲在台阶上给她系跑丢的绣鞋。
“公主。”她捏着书箱边沿的云纹,“这些琐事本该是我来做的。”
“本公主乐意!”祁惊棠突然拔高声音,耳尖泛起薄红,“要不是母妃非要我照看你,谁耐烦管这些破书烂纸!”
说着拽起她就往外走,“赶紧的,误了骑射课,看本宫怎么收拾你!”
穿过朱红宫墙时,苏烬欢望着前头疾走的背影,忽然记起原著那段血色文字。
祁惊棠会在三个月后的秋猎坠马,被受惊的马群踏成重伤。
而此刻少女束发的金冠在日头下熠熠生辉,马尾辫随步伐欢快地跳跃。
“发什么呆?”祁惊棠回头瞪她,逆光的面庞笼着淡淡金晕,“再慢吞吞的,本宫把你扔去和马奴同住!”
苏烬欢小跑着追上去。
宫道积雪被宫人扫成堆,她故意踩在雪堆边缘,看锦靴陷进蓬松的雪里。前头的公主突然驻足,她没收住脚直直撞上去。
“蠢死了!”祁惊棠反手抓住她胳膊,力道大得生疼,“路都走不稳,下午骑射课等着被五皇兄笑话吧!”
这话倒让苏烬欢想起桩要紧事。
原著中今日骑射课时,五皇子会给祁惊棠的坐骑喂巴豆。
虽说不致命,却害得公主当众坠马,成了阖宫笑柄。
宫道积雪被踩出咯吱声响,苏烬欢的狐毛领子沾了碎雪。
她望着永昌宫匾额下摇曳的琉璃宫灯,突然拽住祁惊棠的衣袖:“殿下,咱们...能不能不去上骑射课了?”
祁惊棠的鹿皮靴在青砖上碾出半圈雪痕。她转身时发间金步摇叮咚相撞,映着雪光的眸子似笑非笑:“怎么?怕本宫摔着你?”
指尖划过苏烬欢冻红的鼻尖,“到时候你就在廊下吃茶看热闹,姚中郎将早知你是个扶不上墙的。”
说话间,两个宫女接过沉甸甸的书箱。
祁惊棠扯着苏烬欢就往里冲,锦缎斗篷扫过汉白玉台阶,惊飞了檐下打盹的雀儿:“母妃快看!我把这小没良心的逮回来了!”
朱漆大门内飘来缕缕檀香。
苏烬欢抬眼便见个华服美人倚着缠枝牡丹屏风,金丝八宝攒珠髻映得满室生辉。只是那美人瞧见她瞬间,竟提着裙摆小跑过来,腕间翡翠镯子撞得叮当响。
“我的心肝儿!”苏元春将人搂个满怀,苏绣翟纹披帛缠上苏烬欢的狐裘,“这都多少日子没进宫了?广陵王府的厨子可还合胃口?前儿听说晏无岐那厮…”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轻颤。
苏烬欢鼻尖蹭到皇贵妃衣襟上的龙涎香。
原著里这位宠冠六宫的女人此刻眼眶发红,全然不见平日杀伐果决的模样。她突然记起书中描写——苏元春为给原主报仇,竟在御膳房投毒,拉着半个后宫陪葬。
“姑母。”苏烬欢刚开口,就被塞了块还冒着热气的八珍糕。
祁惊棠在旁翻白眼:“母妃眼里如今只剩表妹,儿臣告退便是。”
“站着!”苏元春突然沉了脸色。护甲捏起苏烬欢下巴细细端详,声音陡然转冷:“眼皮底下都青了,广陵王夜里是让你守更还是怎的?”说着将茶盏重重一磕,“本宫这就传太医令来给你瞧瞧。”
“使不得!”苏烬欢噎得直捶胸口,“王爷待我极好!前日还陪我回侯府贺寿呢!”
殿内霎时寂静。
苏元春抚着苏烬欢发顶的绒花,语气突然温柔得瘆人:“你娘临终时攥着我的手,说最怕你将来遇人不淑。”染着蔻丹的指甲突然掐进掌心,“苏家乃钟鸣鼎食之家,自然养得起个和离的姑娘。日后你若是与晏无岐闹翻了,尽管回娘家去住,大不了来宫里陪我也是极好的。”
祁惊棠突然把茶盏往案几上一顿:“母妃,您就惯着她吧!上月她打碎父皇赏我的和田玉镇纸,您还说碎碎平安!”
苏烬欢缩了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