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凰崖的晨雾沾着新生朱颜草的露水,叶清歌的银发垂落在重铸的青铜镜上。镜面流转的星辉中,玄月故都的废墟正在重建,工匠们搬运的梁木上隐约可见焦黑的雷击纹——那是月重霄最后一击残留的痕迹。
萧云澈的指尖抚过镜缘北斗裂痕,暗金血液渗入纹路:“七十二峰的灵脉开始复苏了。“他束发的缎带突然断裂,银发间竟生出几缕与叶清歌相同的淡金色,在朝阳下泛着奇异流光。
青鸾的清啼划破天际。涅槃后的神兽尾羽足有七丈,每片金翎都浮动着《太虚神诀》的篆文。它掠过新栽的凤凰木时,枝头赤金花苞应声绽放,花蕊中跌出枚冰魄珠——正是当年寒潭底那朵冰莲的种子。
“小心!“
叶清歌旋身挥镜,镜光击碎破空而来的骨箭。箭杆上缠着的符纸燃起幽绿鬼火,火苗里浮现陌生图腾:三足金乌衔着断剑,正是《百族志》记载的落日古国徽记。
萧云澈的承影剑已出鞘三寸,剑鞘上的九曜连珠却突然脱落。玉珠滚落地面时,新生的朱颜草瞬间枯萎,草根处渗出暗红血水,汇成令人胆寒的警告:“星坠之处,万物归寂“。
“是观星阁的预言。“叶清歌的第三只眼微微发烫,她看到幻象中落日铁骑踏碎玄月城门,为首的将领手持与她相同的青铜镜,“那些青铜棺...“
话音未落,地底传来轰鸣。两人脚下的岩石突然塌陷,露出深埋的青铜棺群——本应化作星辉消散的棺椁竟完好无损,棺盖表面新刻着落日图腾。青鸾俯冲而下,燃烧的尾羽扫过棺盖时,上面浮现月重霄的字迹:“你以为轮回结束了?“
萧云澈的剑锋刺入棺缝,暗蓝血液顺着剑槽倒流。当棺盖掀开的刹那,叶清歌的银发无风自舞——棺中躺着的竟是穿星曜皇袍的自己,心口插着的青铜簪与碧梧谷那支一模一样。
“幻象而已。“萧云澈捏碎九曜珠,星辉照亮棺底暗格。那里蜷缩着具焦黑的婴孩骸骨,腕上银铃刻着玄月皇族的凤纹,“这才是月重霄真正的...“
栖凰崖突然倾斜。新生凤凰木的根系破土而出,每根须蔓都缠着具青铜面具。叶清歌的青铜镜自发飞向树冠,镜光穿透云层时,他们看到千里外的落日国都正在举行血祭——九百童男童女的眉心血汇成溪流,滋养着祭坛中央的半截青铜镜。
“原来残片在那里。“萧云澈的瞳孔泛起金芒,他左臂的玄武图腾正在吞噬新生的魔纹,“必须在天狗食日前...“
青鸾突然发出预警的长鸣。神兽撞向虚空中某处,金翎与隐形屏障相撞迸发火星。叶清歌的第三只眼看清了隐匿的法阵——九重结界笼罩栖凰崖,每层都浮动着落日祭司的咒文。
“破阵需用沧溟血。“她咬破指尖按在镜面,淡金血液绘出的符文却突然变黑。脚踝处的噬心蛊疤传来刺痛,本应消散的朱砂痣重新浮现,只是这次变成了落日图腾。
萧云澈的承影剑突然脱手,剑身倒插入地。以剑为中心,方圆百丈的地面浮现血色星图,正是当年堕仙台的献祭阵改良版。叶清歌的银发缠住他手腕时,发现他丹田金印正被阵眼吸收:“他们在用你的灵力喂养...“
地底传来锁链拖拽声。新生凤凰木的根系突然暴起,缠住青鸾的利爪往下拖拽。叶清歌挥镜斩断树根,断口处喷出的却不是树汁,而是暗蓝的毒血——与月重霄当年所流的一模一样。
“快看!“萧云澈指向玄月故都方向。重建的城墙上空悬浮着百具青铜棺,棺盖整齐划一地开启,每具棺中都飞出只三足金乌。这些本该灭绝的上古凶鸟,额间竟都嵌着青铜镜碎片。
青鸾的悲鸣中,叶清歌的第三只眼终于看清真相:月重霄的白骨被落日祭司拼接重组,暗蓝血液正在侵蚀新生灵脉。而她怀中青铜镜的背面,不知何时多了道细小的裂痕——正对应着北斗第三星的位置。
“以情为引...“萧云澈突然吻住她染血的唇,暗金灵力渡入她经脉。叶清歌的银发瞬间暴涨,发梢缠住所有青铜棺,淡金血液顺着发丝注入棺中。当第一具棺材炸裂时,他们听见千里外落日祭坛传来的惨叫。
青铜镜在此刻彻底碎裂,残片化作流星刺破九重结界。青鸾载着两人冲天而起时,叶清歌看到自己掌心浮现完整的落日图腾——那不是诅咒,而是解开最终封印的钥匙。
新生的凤凰木在脚下燃起涅槃之火,火光中月重霄的残魂最后一次凝聚:“你们终将明白...“话音未落,萧云澈的承影剑已刺穿他眉心,剑身缠绕的朱颜草藤蔓瞬间开出血色花朵。
当最后一片青铜镜残骸坠入熔岩,叶清歌的第三只眼里终于映出未来:玄月与星曜的旗帜共同飘扬在落日国都上空,而她与萧云澈的白发交缠在青铜镜重铸的祭坛前,镜中倒影不再是宿命轮回,而是万里山河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