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深渊生物在距离男孩们几十码的地方徘徊,并挑衅地拍打着它的爪子腿。
“它为什么不攻击?”卢修斯问道。他自言自语,试图转移自己日益增长的恐慌。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关节因为握着武器太用力而变得苍白,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这些工具根本无法提供任何支撑。
“让我拿出我的邪恶深渊生物指南吧;我马上就回复你,伙计!”杰克回答道。他的异能“坚硬之心”在很大程度上阻止了那个大男孩的情绪失控。卢修斯对此羡慕不已。
男孩们还没来得及决定下一步行动,那怪物就发生了变化。它背上的甲壳裂开了一道道裂痕,肉眼可见的恶心器官从它体内凸出,上面沾满了黏液,形似球体。就在器官完全暴露的那一刻,卢修斯感到脑海里一阵痒痒的,这次不是他自己的焦虑。那怪物将一股熊熊燃烧的仇恨直接传递到他们的脑海中。卢修斯突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并理解那怪物的想法,而这恰恰是他所能想象到的最糟糕的情况。那怪物是雌性,是孕育了整个虫群的女王。她也清楚地知道是谁杀害了她所有的幼崽。
“哦,该死!”杰克说,“对不起妈妈!”他对着虫子喊道,“不过,你的宝宝先想杀了我们,所以一点也不抱歉!”他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尴尬地哑口无言,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进一步激怒了这个生物。
深渊女王传递了最后一丝思绪和情感,她想让男孩们知道,她要活捉他们,用他们鲜活的血肉作为养分,繁衍出新的子嗣。他们应该取代那些被她夺走的孩子,这才是公平的。他们的死亡将会极其缓慢,他们的世界也将充满痛苦和恐惧,直到他们最后一息。
卢修斯的双手开始颤抖,这生物的脑海中浮现出他们死亡时的惨烈画面,深渊幼虫正从内到外慢慢吞噬着他们的身体。他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些画面,但毫无用处,他无法阻止它们侵入自己的意识。
“我觉得她不喜欢我们!”杰克打趣道,拍了拍卢修斯的肩膀,他能看出他的朋友正在失去理智,“清醒点。如果你不清醒,我就死了!”
他们只用了这么长时间来准备接下来的行动。球状的器官缩回了生物体内,壳上的开口也封闭了。谢天谢地,精神入侵也随着器官消失了,它们肯定是生物用来传递信号的。壳很可能能够阻挡魔法入侵,这就能解释为什么需要把它移开才能让信号通过。生物一完成这个动作,就发起了攻击。
当这生物以极快的速度移动时,它的翅膀拍打得如此有力和快速,以至于发出的声音就像机关枪一样,卢修斯猜想,这是硬壳翅膀的怪异之处之一。这东西居然能飞起来,简直是个奇迹,更别提速度如此惊人了。
“快跑!”卢修斯指着几十英尺外停着的一排车大喊。他们跟这个怪物正面交锋,胜算不大,就算他们赢了,也难逃重伤。这还不算怪物身上可能残留的毒液。
杰克比卢修斯慢得多,小男孩此刻完全意识到自己与普通人有多么不同。在杰克到达汽车之前,他本可以跑到掩体前再跑回来,跑了两次。于是卢修斯跟上了杰克的步伐,但他却向后跑去保护杰克,挡住了女王,直到他们到达汽车。女王丝毫没有被卢修斯的长矛吓到。她像一颗从步枪中射出的子弹一样直冲他而来,身后卷起阵阵狂风和尘土。就在他确信女王会直接撞上他长矛的尖端时,她改变了轨迹,用钳子夹住了他的武器,飞了过去。卢修斯措手不及,长矛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被夺走了。谢天谢地,牺牲的武器为他们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到达汽车。男孩们挤在停放距离最近的两辆车之间——一辆小型货车和一辆皮卡车——这至少能让他们免受怪物的伤害。卢修斯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如此感激看到有人像他这样停车,卡车显然太近了,挡住了货车驾驶室的车门无法完全打开。
杰克回头看向女王,恰好看到那怪物正把卢修斯的长矛折断。他沉思片刻,便递上自己的长矛。“来,拿着我的,把你的盾牌给我。”他说,“反正我也伤不了那东西,但我可以分散它的注意力,让你有机会造成伤害。”这主意不错,卢修斯迅速答应,递上盾牌,从杰克手中接过长矛。
杰克装备了第二面盾牌,将两面盾牌都举在面前,尽力让它们面向靠近的生物。
“我要尝试一件事,尽你所能引起她的注意,还有,请不要死!”卢修斯说道。
杰克点了点头后,卢修斯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集中在催生他幻象的那些感觉上。那是他一生都在内心滋生的熟悉的渴望,那种想要消失的强烈渴望。就在这时,卢修斯感觉到了变化。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脑海中的矛盾瞬间让他迷失了方向。他仍然能看到自己,但同时,他却看不到自己。这很难描述,他的身体明明就在那里,但他却无法用感官完全把握。这就像试图想象一种尚不存在的新颜色,听起来很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却并非如此。如果卢修斯没有依附于自己的身体,并且完全清楚它就在眼前,他永远也找不到它。卢修斯确信幻象运转正常,便趴在地上,爬进了车底。
这一切只持续了几分钟,但即使这样也浪费了太多时间,下一刻,深渊女王就猛地撞向货车,撞击的力量震碎了玻璃,并使车顶向内塌陷了一英尺。
“离远点,你这个讨厌的混蛋!”杰克对着那怪物咒骂道,双手紧紧地挡在身前,只有一层薄薄的刨花板橱柜门挡在他和这可怕的怪物之间。即便如此,这个年轻人依然英勇无比,勇敢地迎难而上。他一边咒骂着怪物,一边试图躲避它猛烈的爪子。
卢修斯从车厢另一侧上来,躲在怪物身后,准备发起攻击。可惜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发动第一击,深渊女王就从车顶上弹了下来,八条爪子般的腿如同强力的弹簧,怪物的身体化作一团紫色的残影,撞上了杰克的护盾。
年纪稍大的男孩勉强撑起盾牌挡住了这一击,但最终还是没能毫发无损。怪物那锋利无比、如同长矛般的长鼻,直接刺穿了盾牌,也刺穿了杰克的手。年轻人惊恐地看着自己左手的小指被弹了起来。女王的嘴巴仍然刺穿盾牌,她把杰克推倒在地,迫使他仰面朝天,举起了盾牌。杰克自己的手指也跟着落了下去,在落地的途中,从他的脸上弹了出去。
“该死!”杰克尖叫起来,鲜血流到脸上,遮住了他的视线。肾上腺素缓解了疼痛,但这丝毫没有减轻他遭受的打击。不过,他现在没时间去想这些。那怪物正用八条腿作为杠杆,将两边的车辆推倒,压倒了他。女王正以惊人的力量向杰克逼近,她那锋利的嘴巴像刀子一样悬在他上方,而他则拼尽全力,不让它刺穿自己的脸。
卢修斯已经没时间了,如果他不现在行动,杰克就得死。他冲过车子回到原位,而那个怪物现在正趴在他面前,拼命想要干掉杰克。卢修斯可以用长矛攻击,但一次攻击可能不足以结束战斗,而且女王会在卢修斯攻击的那一刻意识到他的能力。一旦她回到空中,警惕他的偷袭,男孩们就完蛋了。
不行,他不能让事情这样发展。一旦出手,女王就必须死,她才能真正明白情况。于是,他鼓起勇气,跳到了她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