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来自“慈父”的注视

“嘶啊……”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使用蒙托队长的祖传药膏，但那种仿佛无数蛆虫噬咬骨头的疼痛还是让里奇下意识地抽搐着身体，有些痛苦地哼出声来。

“应该也没那么夸张吧？”蒙托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

“我可记得你曾经说过，你们家的这个秘传药方源自于古卡兰帝国的一位军队兽医。”里奇吸着凉气，语气中有着几分无奈。

“兽医怎么了？你就说这药有没有用吧！还有，这药剂可不便宜，我想想啊……要是无法走报销的话，就必须从你的奖金里扣！”

蒙托瞪眼，随后将残余的一些药膏涂抹手臂的伤口上，身体也随之一哆嗦。

里奇无声笑了。

“臭小鬼，你再笑奖金可就没了啊！”蒙托给了里奇肩窝一拳，随后嘟囔着拿出了一个采样瓶，将地面上还缭绕着淡淡火焰的一小团黑色淤泥小心扒拉进瓶中。

里奇打量着瓶中还在兀自蠕动的细小淤泥，心中在后怕之余也不由生出了几分好奇。

他微微低头，在蒙托视线看不到的位置，右眼中的白炎微微跳动。

他要通过真实之眼的能力，尝试着获取有关黑色淤泥和那特殊怪物的更多信息！

白色火焰跳动，样品瓶中的黑色淤泥在里奇的视野中不断放大，再放大。

不同于观测其他物品直接得到的模糊启示，蠕动的黑色淤泥在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之后，它的样子逐渐出现了变化，变成了一条条细小的，不断蠕动，不断纠缠的怪异黑蛇！

下一刻，里奇的视野却是发生了猛烈变化！

视野中那数以亿万计微尘般的黑蛇快速坍塌成了一条条细小的黑线，这些黑线开始向下坍塌，并带领着里奇的视野快速下坠！

就仿佛从深渊上方直直坠下，以自由落体的姿态迎向一个怪诞的，充满了漆黑与暗沉的紫色的无底深渊

恍惚间，里奇看到在深渊最下方，一座“巍峨的山脉”忽地动了起来，它隆隆起身，像是一个卧伏在地上的人忽地跪坐而起。

他身体似乎被淤泥缠绕，被覆盖在了一片粘稠的、血腥的暗色血海之中，模样更是被一层浓浓的阴影掩盖，变得分外模糊。

祂张开了双臂，以一种像是悲悯，像是愤怒又像是堕落的复杂表情慢慢抬起头，似乎要给予不断坠落的羔羊最温暖的怀抱。

突然，祂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交杂着猩红的血色、圣洁的白色和深邃的黑色的眼睛，隔着无尽时空，隔着重重迷雾、阴影，它朝着这边，投下了一道目光。

轰——

目光交汇的那一瞬间，里奇感觉自己的头脑像是一个被快速灌满水的气球，海量虚幻的，仿佛幻觉的景象，视野和声音将他的脑袋彻底灌满，并在尝试着将他的脑袋直接撑爆！

忽地，一朵朵白炎凭空冒出，阻碍了他和那位恐怖存在的后续对视，白炎熊熊，将那些虚幻物品快速焚烧成虚无！

“呼呼……”视野恢复正常，里奇力竭般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那就是……古圣吗？”他不禁开始回忆起刚刚的那个场景。

可不知道为什么，尽管他在头脑中记得自己刚刚险些与一位伟大存在对上目光，可他根本就想不起那位存在的样子，记不住对方发生过的声音，和对方给予他的任何画面！

他只恍惚记得，在刚刚的某一瞬间，自己幸运地再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而也就在这时，里奇朦朦胧胧般地得到了有关黑色淤泥的启示信息。

“深渊之下的慈父……”

“嫉妒……”

“腐蚀侍者……”

“深渊的慈父？嫉妒？腐蚀侍者？”里奇心中咀嚼着这几个关键词。

深渊的慈父应该应该就是祂吧？腐蚀侍者也比较好理解，应该是指向了那头怪异的，由无数微尘般的细蛇组合而成的怪物……可嫉妒是什么？指代的是宗教总喜欢挂在嘴边上的人类原罪吗？

里奇有些头疼地抓了抓头发，实在是自己冒险鉴定出来的启示实在是太模糊，充满了一种让人抓狂的谜语人色调。

这还不如鉴定失败呢！

里奇闷闷想着，可头脑中传来的淡淡刺痛感却是让他不由闷哼一声，精神也显得格外萎靡。

只是这种萎靡在注意到一旁队长蒙托那关切的神情，以及他手中再次拿出的一瓶，“外服内服都可以”的特效治疗兽药，里奇还是抖擞精神，宛如生物书中描述的果蝇一般，表现出了一个“我很好，不需要再浪费医疗资源”的精神微笑。

……

从下水道中走出，里奇并没有跟随蒙托他们返回警署，而是略微蹒跚着步伐，有些不绅士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现在，回家补觉或许比研究劳什子古代符咒要更有吸引力！

这般想着，里奇摸向自己口袋，同时伸长了脖子，等待着可供被雇佣的马车。

可下一刻，他的面色不由一僵。

上午离开家时走得实在匆忙，他那干瘪的钱包此时正乖乖躺在书桌上偷偷庆幸呢！

“其实我不介意你们回来再送我一程的，虽然上边的属实拥挤，味道也很不好闻……”

里奇扭过脑袋，看向了那已经拐入下一个街角的警署马车，心中默默说了一句。

但随后，他就默默转头，一边安慰着自己这是“骗取报销金”的好机会，一边在心中哀叹着，蹒跚着步伐，缓慢地朝位于东区的住所走去。

嘎嘎嘎……

忽地，里奇听到了一阵有些刺耳的禽类鸣叫，这让他下意识地抬头，随后就看到了飞行在低空中的一只红眼乌鸦。

它滑翔于屋檐之间，并最终在一块面包房的木质招牌上停下，黑色的羽毛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哇！”似乎是察觉到了里奇的注视，这只刚刚才开始觊觎面包的乌鸦沙哑叫了一声，随后扑腾着翅膀，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香槟街？”里奇顺着乌鸦飞走的方向看去，眼神极好地看到了竖立在丁字路口位置的一处路牌。

“香槟街和老香槟街距离不远……”里奇微微转身，侧头看向了另一条道路。

灰鼠和梦墟中遇见的骑士小姐都曾说过，在旧香槟街和国王大道的交汇处，有着一间名叫黑珍珠的酒馆。

那应该是卡图朗德最大的地下交易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