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无常变
- 龙御残卷:无命者的逆棋
- 财神爷的小迷弟
- 2358字
- 2025-04-11 22:05:19
悬棺林的雾永远带着腐尸味。沈砚冰踩着积满松针的小径,十二具黑檀木悬棺在头顶晃荡,棺盖缝隙里渗出的尸油滴在他斗笠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那是被下了“百蛊噬心”的征兆。
“清君侧的密令,是你改的。”树影里传来沙哑的女声,像被砂纸磨过的琴弦。阿蝉穿着墨绿蛊衣从棺木后走出,面纱下的下巴有块青紫色胎记,正是十年前他亲手喂下腐骨散的印记。
沈砚冰掀开斗笠,任由对方看清自己额角的第四道鬼面纹:“你以为换了蛊衣,我就认不出,太子赏你的鎏金耳坠?”他抬手,袖口滑落半片龙御残页,正是三日前从太子党幕僚尸身上撕的,“还是说,你想让悬棺里的百蛊,尝尝人彘血契的滋味?”
阿蝉的瞳孔骤缩。她当然记得这纹路——三年前在阴司阁密道,她亲眼看见周明修用十二名死士的血祭炼罗盘,而眼前这人,正是周明修口中“不该活在世上”的毒谋士。“你敢进悬棺林,就不怕被万蛊噬心?”她拍掌三下,悬棺突然剧烈摇晃,棺盖接连崩开,成千上万的赤尾蛊如红雾般涌来。
沈砚冰却笑了,指尖在罗盘暗纹上连点九下。蛊群在触碰到他衣摆前突然转向,如潮水般倒灌回悬棺,紧接着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每具悬棺里都传来抓挠声,分明是活人被蛊虫啃食的动静。“阿蝉,你养蛊的手法,还是当年在太子东宫学的吧?”他缓步靠近,看着对方面纱下渗出的冷汗,“可你忘了,太子党余孽的生辰八字,早就在我的人彘碑林里。”
阿蝉猛然想起,三日前派去刺杀沈砚冰的七名幕僚至今未归。她颤抖着扯下腰间的蛊铃,却发现铃绳上缠着半截玉带——正是太子萧承煜的信物。“你……你吞噬了他们的记忆!”她踉跄后退,撞在悬棺上,棺盖滑落,露出里面被啃得只剩白骨的尸体,心口处刻着“阿蝉”二字。
“不止记忆。”沈砚冰抬手,阿蝉的蛊衣突然裂开,露出后颈三指长的疤痕——那是十年前她替太子挡刀留下的,此刻却泛着与他相同的鬼面纹红光,“你以为太子真的信任你?他不过是用你的舌头,试了我三年的毒。”
回忆如蛊虫啃噬神经。阿蝉想起太子每次让她给沈砚冰送药时,眼底那抹嫌恶,想起自己被割掉舌头后,只能在阴司阁当活死人,靠养蛊度日。而眼前这人,明明是她的仇人,此刻却像在说另一个人的故事。
“现在,该我试试你的毒了。”沈砚冰捏住她的下巴,forcing her张开嘴——那里只剩半截舌尖,正是他前世被剜去膝盖后,亲手割的。他掏出小银刀,在对方惊恐的眼神里,割下剩余的舌尖,血珠滴在罗盘上,显形出无常门密卷的内容。
“下月十五,携龙御残页赴燕都。”他在密卷上改写指令,笔尖蘸的是阿蝉的血,“助二皇子清君侧,否则……”他指了指悬棺里的白骨,“你的蛊虫,会先啃食你养的血蝶。”
阿蝉发出含混的嘶吼,却看见沈砚冰袖中掉出半幅画像——那是她当年在戏班唱《凤求凰》时的扮相,落款是“砚冰赠阿蝉”。记忆突然回笼,她想起十五岁那年,沈砚冰在后台给她画脸谱,说等她成角儿,就赎她出戏班。
“为什么……”她含糊地问,血从嘴角溢出。沈砚冰却转身走入雾中,声音冷淡:“因为你替太子给我灌毒酒时,没认出我袖口的戏班穗子——那是你送我的,第十八个脸谱香囊。”
悬棺林的雾突然浓得化不开。沈砚冰摸着袖中画像,指尖抚过画中女子耳坠——与阿蝉刚才戴的一模一样。十年前他确实想赎她,却在约定之日,看见她跪在太子身边,捧着装有毒酒的金盏。
“阿蝉,你说这天下最毒的蛊,是你养的赤尾,还是人心?”他对着雾霭低语,将画像塞进罗盘夹层。远处传来蛊铃碎裂的声音,他知道,阿蝉正在毁掉所有蛊虫,却不知,她后颈的鬼面纹,早已与他的罗盘相连。
走出悬棺林时,天边泛起鱼肚白。沈砚冰展开无常门密卷,看着自己改写的指令,嘴角勾起冷笑。二皇子萧承宁收到这封密令,定会以为无常门是先帝旧臣的势力,却不知,他即将带着龙御残页踏入的,是沈砚冰为他量身定制的“清君侧”死局。
掌心的罗盘突然发烫,血纹在“萧承宁”的生辰八字上炸开金光。沈砚冰知道,这是阴司阁人彘死士传来的信号——燕都驿站,萧承宁的谋士正在分析残页上的血字,而他提前埋下的幻术阵,即将让这些人看见“皇帝弑兄”的幻象。
他摸向额角的鬼面纹,第四道已完全覆盖右眼尾,在晨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路过乱葬岗时,他停在一座无名坟前,坟头插着半截鎏金耳坠——那是阿蝉当年落在太子东宫的,被他捡来葬在此处。
“阿蝉,你说如果太子知道,你到死都留着他的耳坠,会是什么表情?”沈砚冰轻笑,指尖划过墓碑,上面不知何时刻了“戏子阿蝉之墓”。他知道,从今天起,无常门楼主已死,活着的,是他安插在二皇子身边的“先帝旧臣”。
山风掠过坟头,掀起他的衣摆,露出内衬上绣的十二道血契纹路。这些纹路,每一道都对应着一个王侯将相,而阿蝉的生辰八字,此刻正刻在罗盘最深处,与妹妹砚雪的闺名相邻。
“砚雪,你看,当年背叛我们的人,正在一个个付出代价。”他对着坟茔低语,仿佛妹妹就站在雾中,“等我收了萧承宁的血契,就去祭天司找你,那里的凤凰纹,终有一天会成为我们的踏脚石。”
远处传来马蹄声,是无常门的信鸽正飞往燕都。沈砚冰转身,看着悬棺林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想起阿蝉被蛊虫反噬时的惨叫。这一局,他不仅灭了无常门的明桩,更让二皇子以为自己得了江湖势力支持,却不知,所有的“支持”,都是他布下的杀招。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雾霭,沈砚冰袖中的龙御残页突然显形出新的血字:“悬棺林底,藏着阴司阁初代阁主的尸身。”他勾了勾唇角,知道这是周明修的残魂在引路——那个总说他逃不出诅咒的老东西,终究还是怕他真的颠覆天命。
“初代阁主?”他喃喃自语,指尖划过罗盘边缘的缺口,“就算你把龙御天书的秘密藏在十八层地狱,我也会挖出来,连同这天下的诅咒,一起葬了。”
晨雾渐散,悬棺林恢复寂静。沈砚冰踩着露水走向燕都,衣摆上的血渍早已干涸,却在阳光下泛着暗红的光,像极了他在阿蝉墓碑上刻的那行小字——“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而这,不过是他颠覆天下的第一步,真正的无常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