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科举大案

书房。

一个一脸严肃的中年人，正在打量站着的两人。

过了好半天，才出声。

“坐吧。”

两人对视一眼，找地方轻轻坐了。

这两人自然是贾琏和孙绍祖，对面之人，正是顺天府尹贾雨村。

“贵府大老爷安好？”

贾琏听了起身应答：“一切安好，有劳大人挂念。”

本朝不会随便称呼大人，但对方是三品高官，自然不在此例。

“坐坐，你我两家，本是一脉，何必如此生分？”

这是给贾府的面子。

他能重新起势，靠的就是贾府的扶持，不然他一个闲散之人，现在还不知在哪里闲逛。

然后又问了几句林黛玉的情况，听见一切安好后，便说：“既然都好，那就好，这样吧，你也等了半天，估计口渴了，这就去侧室喝点茶水。”

他当过几天林黛玉的老师，也是林如海的关系，让他攀附上了贾家，他这才面子上关心了林黛玉一番。

三言两语，将贾琏打发出去。

书房中，一时陷入沉默。

“大人，小子孙绍祖，去年过了院试，得了秀才之名，今天上门请教，还望大人怜惜后辈。”

今天的话，根本不会说透。

但孙绍祖知道，就算他不说，只靠着对方能让他进门，乡试的事情，便八九不离十了。

果然，贾雨村翻开桌上的一本书籍，从里面拿起夹在书中的一页纸，递了过来。

孙绍祖心神大动，赶紧起身接过。

“果然。”

是一道八股题目。

他不用细看，也知道是此次乡试的题目。

科举首重，或者说，现在的时代，只重八股了，只要八股题做得好，一切就都定下了。

他心情激动，小心翼翼的将纸张收进怀里。

刚要感谢，贾雨村说了一句：“一个举人名额，最低也是五百起步，你是贾府亲属，字帖虽价值稍低，但好歹也有些趣味，我也就不计较了。”

孙绍祖连忙感谢：“多谢大人体恤。”

心中暗道：“原来最低也要五百两，我那字帖实际只值200两，这次看来真是靠了贾府的面子了。”

他心中不无庆幸：“幸好，我刚娶了迎春，不然此事定然要黄。”

感谢过后，他也不知说什么。

对方不问话，他准备的那些惊世骇俗的观点，却是一句也不敢说的。

沉默了片刻，见对方拿书去看，便准备起身告辞：“大人，夜深了，我就不打扰你了。”

预想中的挽留没有，挥退也没有。

对方似乎完全没有听见。

他却不敢再说一遍：“我刚才说话的声音可不小。”

揣测了一番，以为对方默认了，便轻轻向门外退去。

突然，声音传来。

“若是旁人，我也不需多说，但你是贾府中人，若是日后科举顺利，很快就能进入官场。”

“即将踏入官场，你就是这样不知礼数？”

贾雨村的话，让孙绍祖僵在原地。

抬头看过去，才发现贾雨村正直直盯着他。

什么意思？

他的脑袋极速转动，很快，他自觉想通了。

“大人，日后若是功成，我必以大人马首是瞻。”

这话果然对了贾雨村的心思，只见他摸了摸胡须，轻轻点头。

“还不算是榆木脑袋。”

补充了一句：“贾府本是勋贵，在文臣中没什么人脉，到这一步，已经是最高了，若要再上，只能靠我自己了，但官场如战场，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不成的。”

孙绍祖听了，心里大为诧异：“他就这样无能？连一个马仔都没有，还要盯上我这样一个秀才？虽然若是顺利，明年就能进入官场了。”

他倒是小瞧了自己。

不，是小瞧了文臣。

文臣的晋升，可不是按部就班的。

若是有人照应，可能只要几年，就能青云直上。

若是得了皇帝看重，甚至几年内，都能位列阁臣，成为朝廷的主宰之一。

而这也是贾雨村看中的。

他之前几年，不过在知县知府任上蹉跎，一旦搭上贾府，瞬间就成了应天府知府，然后很快就成了顺天府知府。

这两个知府，可是天下最尊贵的知府。

若是按照常例，担任这样的职位，不出几年，就要成为朝廷重臣了。

但是贾雨村心里却有些担忧：“我是靠着贾府起势的，皇帝岂能不知，要想再上一步，只怕难度要比普通知府更难几层。”

皇帝对勋贵的态度，满朝皆知。

而这正是他的担心。

所以见了还是秀才之身的孙绍祖，才动了延揽之意。

“他是贾府亲属，日后为官，很快就能晋升，再加上我的提携，不出几年，就能当一任知府了。”

这样的速度，很快就能帮上他了。

当然，他不知道孙绍祖和贾府的实际关系，不然不可能如此乐观。

不过这一刻，他倒是觉得这个年轻人，很识时务。

想了想，突然，他道出了一则隐秘，彻底惊住了孙绍祖。

“那道题目，不过是障眼法，你若是拿去，一个月后的乡试，必要名落孙山。”

孙绍祖呆立当场。

这是表面，心中则是生出怒气：“跟贾赦父子一样，戏耍我？”

见他这样的反应，贾雨村暗暗点头：“还算沉稳。”

“近前来。”

孙绍祖靠近。

接下来，贾雨村道出了一则隐秘。

或者说，是本次乡试的一桩科举大案。

时间很快过去，直到半夜，两人才从顺天府衙后院离开。

到了路口分别之际，贾琏递给他贾府的一块牌子，用于夜间行走。

然后低声问：“兄弟，谈了什么，你怎么脸色这样差？”

刚才出门时，他就发现了，孙绍祖除了往日的冷漠，身上出现了一丝忧虑。

若不是这些天下来，贾琏跟对方走得近，还真不一定能发现这点。

“琏二哥，没事，今天多谢了。”

吩咐小安，驾车离去。

贾琏摇了摇头，也不再理会：“这事到这，我的事情算是完结了，以后还是少跟他联系的好，这些天下来，我也是受罪了。”

对方完全不同以往的性格，让他十分不适。

尤其是，似乎动不动就要掀翻一切，将贾府拉下来的架势，让他在接触中，压力巨大。

“我只是个纨绔，何苦跟这样的人拼命？”

摇了摇头，乘车回府。

孙府。

贾迎春没有睡。

听见院里声响，知道孙绍祖回来了，赶紧派绣橘迎进来。

“奶奶，大爷说，让你早睡，他今晚要在书房看书。”

贾迎春有些不安：“发生什么事了？”

这些天，孙绍祖对她的身体十分痴迷，几乎是夜夜笙箫，今晚突然的冷遇，她立马知道出事了。

“大爷没说。”

两人自然不敢去问，纠结了一会儿，各自安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