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咱们稳一点

此时，天上云雾低垂在飞云崖上，好似触手可及。

云河穿过飞云山，在飞云崖倾泻而下，坠入河谷，冲击出更浓郁的水雾。

若到了雨季，水流湍急，好似从云端飞射而下，得名飞云崖。

此时云河枯水期，水位低，水流慢，刚经春雨后，略有增长，河床两岸大半裸露，就连飞云瀑两边崖岸和崖壁也大半裸露。

裸露的都是岩石地，上面布满圆润沙石，偶尔有几株杂草从石头缝里冒出来，尽显荒芜。

谢六疑惑地打量光秃秃的河床，诧异询问：“这沙石堆里能长灵药？”

“河床哪能长灵药？等到了雨季涨水，就算长出石头也给冲没了。”

西门欢笑着走到右侧崖岸，确定脚下就是白玉盘中绿点标注的准确位置，但这里只有光滑的岩石，啥也没有。

他也是到了近前，才推测出绿点应该在飞云崖峭壁的某处洞坑里，刚好与此地垂直位置重合。

脚下位置距离崖壁边缘仅二三尺，仅靠目测根本无法看清崖下情况，河谷中冲击出来的水雾混合着瘴雾，几乎遮蔽周遭。

若等到春雨越下越多，飞瀑水大，更加让人无法探查。

阴雾外山能生长出二阶灵药，还无人采摘，足见此灵药生长之地，巧夺天工，浑然天成。

看来捡漏，也不好捡。

“不过，水势再猛，崖壁受到的冲击不大。云河是从阴雾山里流出来的，水中必定有灵气，这崖壁长年受河水滋养，峭壁上有天材地宝生长也不足为奇……”

“你是说宝地在峭壁上？咱们要攀崖？”

谢六知晓悬崖峭壁容易长出天材地宝，可攀崖太过危险，不是谁都能攀的，哪怕是高阶武师也容易出事，因此跑山帮很少攀崖，除非看见崖壁上有灵药。

“咱们能整么？”西门欢见对方迟疑，询问专业人士的意见。

谢六没有答话，而是直接趴在崖边，伸头朝崖壁观望，茫茫水雾中，什么也看不清。

“要是实在整不了就算了，咱们稳一点！”

西门欢见他半晌没动静，也不打算强行冒险，毕竟他还有两处绿点没找过，还可以碰碰运气，然后三选一，挑个简单的。

“要不我下去试试？”陈力见二人犯难，主动请命，见二人疑惑打量着自己，立马拍胸脯道，“我去年还跟师兄爬过半山崖，捉了只岩羊……”

“半山崖才多高？掉下去都摔不死人。还是头受伤的岩羊，不然能让你逮着？这飞云崖下都是峭壁瘴雾，难爬就算了，要是里面藏个啥，我咋跟你小姑交代？”

西门欢不同意陈力冒险，抬出老娘陈氏：“这地方太危险，咱们不排了。走，换个地方！”

“别，来都来了，至少得扫一眼吧！我下去瞧瞧吧！”

谢六经验是丰富，但作为头把刀可不愿轻易犯怂，特别是在两个师弟面前：“大力不是带的有麻绳么，你们俩在上面拉着我，我坠下去看看。”

相比徒手攀崖，坠绳下去瞧两眼，倒也不算太危险，却也算不上安全，西门欢有些迟疑：“六哥，要不算了，咱们还是稳一点！你要是出点事，我咋跟三叔交代！”

谢六闻言有些不满：“哎，我说驴货，你咋跟西门大伯一样怂？啥都稳一点，跑山哪有不冒险的？不冒险，还跑啥山啊！”

他又摆了摆手，傲气道：“怕啥，这外山没有妖兽，就算下面有老虎藏着，我也不惧。真要是进了二道山，你就算求我，我也不敢下崖。”

西门欢心中一喜，敢情谢六是担心妖兽，还是谨慎问：“六哥，要是底下真有啥的毒虫鸟兽，你挂在崖壁上不好使力，可别着了道？你可得说实话，真不得劲，咱们别拼命！”

“我炼脏后期武师，还怕毒虫野兽？赶紧的，扎绳！”谢六高声反驳，显然来了脾气。

西门欢说的是实话，没有激将的意思，却达成了同样的效果。

陈力习惯性地望了一眼西门欢，见对方点头，这才卸下竹篓，取出三股麻绳。

西门欢为了安全起见，将两股绳接在一起，一头捆在坚硬的岩石上，另一头绑在谢六腰间，自己则抓着中间。

陈力将一股一头栓在腰间，找了个石坑借力，缓缓放绳。

“放，再放！”谢六从崖上缓缓下坠，自己放绳的同时，也催促陈力放另一根绳。

“左边，往左边一点。”西门欢担心谢六出危险，便趴在崖岸边，探头指明方位。

若是谢六问起为何向左，他甚至连借口都想好了。

谢六却没有问，一边下坠，一边在峭壁上东张西望，小心观察，其实他心里并不轻松，根本不关心为何往左。

其实他习惯听命行事，除非有特别反常识和认知的要求。

一丈，三丈，七丈……

随着谢六不停下坠，陈力手中放开的麻绳也越来越长，直到麻绳崩紧，放无可放，只得离开借力的岩坑，往崖边挪，寻找借力点。

西门欢听见动静，回头一看，吓了一跳：“哎，你动啥呢！赶紧回去！”

“绳到头了！”陈力委屈解释。

“艹，你别往崖边挪了。”西门欢训斥了句，又转头朝崖下水雾中模糊身影大喊，“六哥，上来吧，没绳了！”

西门欢也没有想到，原本触手可及的绿点，竟然有这么远的垂直距离，可惜白玉盘不显示垂直位置，搞不清具体还要下落崖下多深。

甚至那个绿点就在崖下深不见底的河谷里。

他只得放弃这个绿点，等以后自己实力提升起来，再来也不迟。

反正有白玉盘，也不差这一处灵药。

“等下，这雾不对劲！”谢六远远喊话，传到崖上依旧声如洪钟，也就是炼脏武师能有这个肺活量。

此时，谢六将手中麻绳系在腰间，抽出腰刀，躬身打量着正下方白雾团，这里的白雾明显比周遭的水雾更加浓郁，好似这地方自己能冒雾。

他挥刀朝白雾拍去，刀面击打在岩壁上，发出蓬蓬响声，回荡山谷，惊起远处飞鸟腾空。

就在此时，突然一道黑影从白雾中窜出丈许远，反重力悬浮半空，瞬间转向，朝谢六的位置疾射而来。

西门欢看不清底下情况，只是提醒：“六哥当心点，别冒险！”

说时迟，那时快，谢六早已调整身位，挥刀斩去，瞬间黑影与他的钢刀发生剧烈碰撞，发出金铁相击之声，同时有血雾喷射而出。

黑影随之坠落崖下，猛然间一个抖动，再度漂浮在空中，然后迅速飞走，消失在河谷水雾中。

“六哥，没事吧，说句话！”西门欢听见响声，知道肯定有事，着急起来，手中握紧麻绳，准备提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