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堡的走廊里。
乔佛里缓步前行,猎狗跟在他身后,盔甲碰撞发出低沉的铿锵声。
乔佛里的神情却有些心不在焉,眉头微锁,陷入深思。
他在思考如何说服母亲瑟曦拨出一笔金龙。
身为王后的大儿子、七国的王太子,乔佛里的确有一笔不菲的零花钱,足够购置华服、骏马或宴会所需。
然而,要建造一座高炉,采购硫磺与硝石,甚至招募一支忠心耿耿的侍卫,这点钱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回忆前世知识,高炉的建造不仅需要资金,还需港口贸易的物资支持,甚至可能涉及与学士团的交涉。
瑟曦对金钱的掌控极严,若无正当理由,她绝不会轻易松口。
乔佛里叹了口气,目光扫过走廊尽头的拱门,心中盘算着说辞。
就在这时,一道肥胖的身影从对面缓步走来。
那人光头锃亮,面白无须,身披华贵的紫色丝袍,袍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散发着一股甜腻的香水味。
乔佛里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此人正是瓦里斯,君临的情报头子,外号“八爪蜘蛛”。
“乔佛里殿下,可否耽误您片刻?”瓦里斯的声音柔和如丝,带着一丝谄媚的笑意,肥胖的脸颊微微颤动。
乔佛里停下脚步,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语气却平静:“瓦里斯大人,您找我有何贵干?”
瓦里斯的目光在乔佛里与猎狗间游移,笑容不减,却带上一丝为难:“殿下,微臣有些私密之事,想与您单独商谈。”
乔佛里心中一动,隐约猜到瓦里斯的来意。
作为穿越者,他深知瓦里斯的底细——这位情报大师表面效忠王室,实则暗藏私心,无论是琼恩·艾林之死的阴谋,还是乔佛里身世的秘密,瓦里斯都了如指掌。
他微微一笑,转向猎狗:“猎狗,去向母后禀报,我稍后便到。”
猎狗的半边烧伤脸毫无表情,灰色眼眸在瓦里斯身上停留片刻,似在警告。
他低哼一声,转身朝走廊深处走去,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乔佛里转过身,直视瓦里斯的眼睛,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压迫:“瓦里斯大人,现在只剩我们二人,您可以说了。”
瓦里斯笑容不变,眼中却闪过一丝试探。
他轻声道:“微臣听闻,殿下最近对锻造颇有兴趣?还在北境招募了一位铁匠大师,意欲打造无双利器?”
乔佛里点点头,语气随意:“葛兰师傅的手艺不凡,我不过是想为王室增添几分武备。瓦里斯大人消息真是灵通,连这等小事都知晓?”
瓦里斯轻笑,肥胖的手指在袍袖间摩挲:“王子殿下,恕微臣直言,与史塔克家族走得太近,恐非明智之举。”
乔佛里挑眉,戏谑道:“哦?愿闻其详。”
瓦里斯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故作的忧虑:“君临的局势如履薄冰,艾德·史塔克大人正踏入一处深不可测的漩涡。殿下若与他过于亲近,恐被卷入其中,徒增风险。”
乔佛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戏谑:“这么说,我还得感谢瓦里斯大人的忠告了?”
瓦里斯连忙摆手,笑容谄媚:“不敢当,微臣不过是为殿下着想,献上一句肺腑之言。”
乔佛里目光一冷,语气骤然转寒:“瓦里斯大人,您说的漩涡,可是与前任首相琼恩·艾林大人的死有关?”
瓦里斯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闪过一抹惊愕,肥胖的身躯几不可察地一颤:“这……殿下,您从何处听来这些传闻?”
乔佛里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瓦里斯的肩膀,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知晓的,远比你以为的多。”
瓦里斯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强笑道:“殿下说笑了,微臣不过是个跑腿传话的,哪懂得什么秘辛?”
乔佛里俯身,凑到瓦里斯耳边,低声道:“琼恩大人死前,可是在调查我母后?”
瓦里斯的脸色瞬间煞白,肥胖的脸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眼中满是震惊。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仿佛喉咙被无形的手扼住。
乔佛里直起身,目光冰冷,语气却带着一丝戏谑:“瓦里斯大人,你怎么不说话了?”
瓦里斯颤声道:“殿下……您怎会知道这些?您究竟……”
乔佛里打断他,语气愈发低沉:“关于我的事,你不必多问。我还知道些别的秘闻。”
他再次凑近瓦里斯耳边,声音轻得仿佛耳语,“比如,你与狭海对岸的某些人,至今保持着联系。”
瓦里斯彻底站立不稳,肥胖的身躯一晃,一屁股跌坐在石板地上,紫色丝袍皱成一团。
他瞪大眼睛,嘴唇颤抖,喃喃道:“这不可能……殿下,您怎会……”
乔佛里蹲下身,伸出右手,温和道:“瓦里斯大人,我可是带着善意而来。你的小小鸟飞得很远,若能帮我留意艾德大人的动向,我将感激不尽。”
瓦里斯惊疑不定,眼中闪过挣扎。
他犹豫片刻,缓缓伸出手,借着乔佛里的力道站起身,声音低哑:“殿下,奴婢有一事不解,您既然知道这些,为何还要直接跟我说?”
乔佛里笑了笑:“瓦里斯大人,我知道你的意思,为何不让母后派几名骑士将你捉拿进监牢吗?”
瓦里斯点了点头。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带着善意而来的,并且,我还知道更多。”
瓦里斯狐疑地看着乔佛里,没有说话。
乔佛里说:“我知道你的小小鸟遍布君临,甚至是红堡的地下暗道,我还知你有一种毒药,可以让人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瓦里斯的瞳孔猛地一缩,肥胖的脸颊微微抽动。
乔佛里按住瓦里斯的肩膀,一字一句说道:“如果你想对付我,大可试一试。”
他凝视着眼前的金发少年,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低声道:“殿下,您……您究竟是何人?”
乔佛里笑容不减,语气却冷如寒冰:“瓦里斯大人,你尚未回答我最开始的问题。”
瓦里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肥胖的身躯微微后退。
说来可笑,他的“小小鸟”遍布君临,宫廷的每一句私语、每一场密谋都逃不过他的耳目,他自诩无人能瞒过自己。
然而,眼前这位年轻的王子却让他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仿佛面对一位洞悉一切的绿先知,自己的秘密在他面前无处遁形。
瓦里斯低下了光头,声音低沉而恭顺:“为殿下效力,是奴婢的荣幸。”
乔佛里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瓦里斯的肩膀:“很好,瓦里斯大人。我期待你的消息。”
他转身,扬长而去,猩红披风在走廊的昏光中如血般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