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半路杀出个二师姐

陈平安整了整皱巴巴的衣襟，在茶馆门前踌躇片刻，突然绊倒对着门框“咚“地磕了个响头：“这位先生！方才见贵店招工告示——“

“哎哟我的门框！“柜台后正在打算盘的樊石宽吓得算珠撒了一地，“小伙子你这是来应聘还是来吊丧？“

陈平安保持着鞠躬姿势僵在原地，脑内系统突然爆笑：【哈哈哈哈宿主你这什么土味求职法！】

“咳...我是说，“陈平安红着耳朵直起身，“您看可否在此谋个差事？“

樊石宽推了推老花镜，目光从陈平安炸毛的头发扫到开了线的衣摆：“长得倒是周正，只是这打扮...“

“这是最新潮流！“陈平安一把按住想要从袖口钻出来的破棉絮，“所谓'返璞归真风'...“

系统突然插播：【叮！检测到宿主脸皮厚度突破元婴期！】

樊石宽突然拍案：“好！就冲你这不要脸的劲头，今日能上工不？“

“现在立刻马上！“陈平安眼睛一亮，“在下陈平安，您叫我小陈就——“

“樊石宽。“

老板突然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其实招你主要是...“

指了指窗外几个嗑瓜子的大妈，“最近总有些女客抱怨我们茶馆缺少养眼的...“

系统顿时炸了：【好家伙！这是要你当茶馆男公关啊！】

陈平安在脑内怒吼：“闭嘴！这叫茶艺师！茶！艺！师！“

陈平安搓着手凑上前，脸上堆满殷勤的笑容：“老板，那个...咱们这工钱怎么算啊？“

樊石宽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咱们这啊，有三天试用期——“

陈平安眼睛一亮：“试用期双倍工钱？“

“试用期不给钱。“老板“咔嚓“磕了颗瓜子。

“啪！“陈平安手里的抹布掉在了地上。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叮！检测到宿主血压飙升，即将触发'打工人の愤怒'技能！】

陈平安在心里咆哮：“这特么不就是21世纪的无良老板套路吗？！“

系统幽幽道：【宿主，经过本系统大数据分析，压榨劳动力是人类文明最稳定的传承呢~从埃及金字塔到你们996，一脉相承哦~】

“咳咳！“陈平安强压怒火，挤出个扭曲的微笑：“老板，那试用期包吃住吗？“

樊石宽眼睛一亮：“住的话，后院柴房可以收拾出来...“

“吃呢？“

“我们茶馆提倡'过午不食'的养生理念...“

陈平安默默转身：“告辞。“

“哎等等！“老板赶紧拉住他，“开玩笑的！每日管两顿饭，干满一个月补发试用期工钱！“

系统突然插播：【他在画饼！本系统检测到该承诺兑现概率仅有23.7%！】

陈平安猛地一拍桌子：“老板！您这话说的——“

突然瞥见柜台后的少女，声音立刻低了八度，“...太有道理了。“

那姑娘杏眼琼鼻，发间一支木簪松松挽着青丝。

听得动静抬起眼来，眸中映着窗外的天光，像是盛了一汪清泉。

“这是小女清婉。“樊石宽眯起眼睛。

陈平安的腰板瞬间挺得笔直：“我突然觉得柴房特别好！冬暖夏凉，亲近自然！“

他一个箭步冲到柜台前，“姑娘...不是，老板！我觉得咱们茶馆特别有发展前景！“

系统：【呵，男人。】

樊石宽捋着胡子：“哦？刚才不是说...“

“那是考验！“陈平安义正言辞，“我主要是想测试老板的用人理念！现在确认了——“

他偷瞄了一眼正在记账的樊清婉，“贵店绝对是我实现人生价值的最佳平台！“

系统嫌弃地啧啧两声：【啧啧啧，就这？还没你大师姐一根手指头好看呢，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

陈平安一边擦桌子，一边在心里反驳：“你懂个锤子！修仙的都是美颜怪，脸上抹了八百层灵气滤镜。我大师姐看着十八岁，实际都八十了！这要哪天修为尽失，分分钟变成满脸褶子的老太太信不信？“

【叮！】系统突然兴奋：【检测到宿主对大师姐年龄存在严重误解！根据《修仙界年龄换算表》，八十岁相当于凡人的...】

陈平安一边假装认真擦桌子，一边像螃蟹似的横着往柜台挪动。等蹭到樊清婉身边时，他压低声音：“那个...姑娘今年...“

【系统扶额：刚说完18，宿主是金鱼吗？七秒记忆？】

“咳咳！“陈平安被系统呛得直咳嗽，“我是说...姑娘生辰是？“他急中生智改口，顺手把抹布往肩上一搭，摆出个自认风流的姿势。

樊清婉正在记账，闻言笔尖一顿，抬头时睫毛像小扇子似的眨了眨：“腊月生的，刚满十八。“

“妙啊！“陈平安一拍大腿，“腊梅迎春，最是...“

“哎哟喂！“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颤巍巍指着陈平安：“樊掌柜！你们店招了个登徒子！这后生贴着姑娘家...“

陈平安手忙脚乱地举起抹布：“误会！我是新来的伙计！“结果动作太大，抹布上的水甩了老太太一脸。

系统幸灾乐祸：【叮！获得成就：'社死现场·初级'】

樊清婉噗嗤笑出声，从柜台下取出干净帕子递给老太太：“张婆婆别恼，这位陈公子确实是...“

陈平安话还没说完，突然打了个寒颤。他抬头一看，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竟飘起了鹅毛大雪。

“这大夏天的下雪？“他嘀咕着，突然听到街上有人惊呼：“快看！是云渺观的仙子下凡了！“

陈平安猛地瞪大眼睛，只见天边一道白衣飘飘的身影踏雪而来，那熟悉的冰冷气质让他瞬间腿软。

“卧槽！是二师姐！“他一把抓住门框，差点把指甲抠进木头里，“系统！江湖救急啊！有没有隐身符？人皮面具？随便什么都行！“

系统慢悠悠地弹出光幕：【宿主，本系统是高端修仙辅助系统，不是街边两文钱一个的杂货铺...】

“少废话！“陈平安急得直跳脚，“她要是发现我在这...“

【不过呢...】系统突然贱兮兮地拉长音调，【万剑诀体验卡，5000灵石；瞬移符，3000灵石；或者...】

“或者什么？“

【本系统可以免费提供'装死'服务，保证演技逼真！】

陈平安：“......“

就在这时，一片雪花飘落在他的鼻尖。

他抬头一看，二师姐的白绫已经近在咫尺...

眼看着柳昭雪骑着灵雪鹿翩然落地，陈平安一个箭步冲进店里，结果被门槛绊了个踉跄。

他刚想躲进柜台，突然一拍脑门：“不对啊！老子都退宗了还怕个球！“

他整了整衣襟，大摇大摆地走出店门。

只见柳昭雪一袭素白仙裙立于雪中，眉如远山含黛，眸似寒潭凝冰，周身三丈内的雪花都凝成了冰晶。

“陈平安！“柳昭雪冷喝一声，袖中白绫无风自动，“你好大的胆子！“

“这位仙子...“陈平安突然换上职业假笑，“可是要喝茶？本店新到的...“

“装失忆？“柳昭雪指尖凝起霜花。

【系统提示：叮！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异常波动，是否使用'说谎体验券'？】

陈平安在心底怒吼：“用用用！“

刹那间，他眼神突然变得无比真诚：“客官认错人了吧？小的名叫王二狗，家中八十老母卧病在床，三岁小儿嗷嗷待哺...“说着还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柳昭雪正要发作，突然神色一滞。她困惑地眨了眨眼：“奇怪...明明就是你...“

“仙子定是思念成疾了。“陈平安一脸诚恳，“要不进来喝杯热茶？“

柳昭雪不自觉地跟着点头，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了茶馆里捧着茶杯。她茫然地看着杯中的倒影：“我这是...怎么了？“

柜台后的樊清婉悄悄戳了戳陈平安：“陈公子，这位...“

“嘘——“陈平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位客人需要静养。“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警告！该道具可能导致使用者产生自我怀疑，副作用包括但不限于：怀疑人生、思考哲学三问、重新审视职业生涯...】

陈平安看着陷入沉思的柳昭雪，默默擦了把冷汗：“这哪是说谎体验券，分明是降智打击啊！“

白衣飘然入茶馆的刹那，原本喧闹的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茶客们跟见了鬼似的，连滚带爬往外冲，铜钱撒了一地——开什么玩笑，跟仙人同桌喝茶？怕不是嫌命太长！

唯独陈平安倚在柜台后笑得没心没肺，麻布袖口还沾着茶渍，活像个看热闹的闲汉。“

哎哟喂，仙长大人！“他拎着茶壶屁颠屁颠凑上前。“

小的在这儿端茶倒水三年，还是头回见着您这样神仙似的人物。“

柳昭雪的剑穗突然无风自动，跟炸毛的猫尾巴似的。

她死死盯着陈平安，声音冷得能冻死人：“少装蒜...你就是陈平安。“

“啊哈？“陈平安一屁股坐她对面，茶碗往桌上重重一磕，“那仙长可得拿出证据来。总不能因为我长得帅就说我是通缉犯吧？“

“你和陈平安长得一模一样。“她指尖划过剑鞘，桌上咔嚓结出朵冰花。

陈平安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小的叫王二狗！要是长得像就算同一个人——“

他突然凑近，贱兮兮地压低声音，“那改天我找个跟仙长一样漂亮的姑娘，是不是就能顶替您领俸禄啦？“

“放肆！“柳昭雪周身寒气暴涨，房梁瞬间挂满冰溜子，茶壶直接冻成了冰疙瘩。

陈平安瞄了眼冻成冰雕的茶壶，语速突然加快：“哎呦喂仙长明鉴！天下这么大，长得差不多都有的是！您闻闻这粥香——我娘还在后厨熬粥呢，街坊邻居谁不知道王家二狗？“

他使劲搓着冻红的手，“照您这说法，但凡跟我撞脸的都是陈平安？您这是要抓人还是要开相面大会啊？“

柳昭雪眉头拧成了麻花。

剑柄上的冰碴子开始滴滴答答化水。“好像...不是...“

“那我是谁呀？“陈平安歪着头，笑得一脸欠揍。

“...王二狗。“她憋出三个字。

“对喽！“陈平安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冰碴子簌簌直掉，顺手还帮她掸了掸袖口冰渣，“仙长赶紧去抓正主吧，再晚人家该跑出十里地啦！“

柳昭雪迷迷糊糊站起身，佩剑在鞘里“嗡嗡“直响，活像在骂人。

仙鹿的银铃从云端传来时，她鬼使神差回头一瞥。

陈平安正撅着屁股擦桌子。

柳昭雪皱着眉头，低头暗自嘀咕：“不对...我师弟不是如此粗鲁之徒..难道真是我认错人了？“

她轻叹一声，翻身骑上仙鹿，慢悠悠地朝云端飞去。

看着那道远去的白色身影，陈平安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恰在此时，他贴在袖中的“说谎符“燃尽失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原本被符咒影响的茶客们突然回过神来，面面相觑。

“咦？刚才那人是谁啊？“

“奇怪，我在这喝了三年茶，怎么从没见过这个伙计？“

“对啊，刚才我还真信了他叫王二狗...“

后厨那位被陈平安临时拉来“当娘“的中年妇人更是满脸困惑：“诶？我明明是个寡妇，哪来的儿子？“

茶馆里顿时炸开了锅，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陈平安见状不妙，正想开溜，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清冷的声音——

“陈平安！“柳昭雪去而复返，仙鹿踏云而立，她气得脸颊绯红，“你竟敢用符咒骗我！“

陈平安心里疯狂呐喊：“系统！快！随便什么符都行！救命啊！“

系统冷漠的声音在脑海响起：“还想白嫖道具？做梦！“

“最后一次！“陈平安急得额头冒汗。

系统冷笑，“今天就是你说破天去，也别想从我这儿拿走一张符纸！“

眼看柳昭雪步步逼近，陈平安硬着头皮挤出个笑脸：“师...啊不是，仙长您听我解释，我真是王二狗...“

“好一个王二狗！“柳昭雪怒极反笑，手中长剑“铮“地出鞘，剑光如电般划过。

“刺啦——“陈平安胸前的粗布衣衫应声而裂，露出那道狰狞的刀疤。

他低头看了看，懊恼地一拍脑门：“完了，把这茬给忘了...“

柳昭雪指尖轻颤着抚上那道疤痕，声音突然哽咽：“师尊说过...当年在血泊中捡到你时，这道伤口几乎要了你的命...“

她猛地抬头，眼中泪光闪动：“为了躲我，你宁可装疯卖傻，自称王二狗？修仙之人的体统都不要了？“

“这世上相貌相似之人何其多...“陈平安话音未落，地板一声碎裂，剑锋深深扎入檀木中。

“休要框我！“她霍然起身，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寒梅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