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中心外围的交火已经平息。
军方特战小队成功拦截并俘虏了三名试图破坏备用电源线路的袭击者，另有两人在交火中被当场击毙。
初步检查的结果令人心惊。
这些袭击者装备精良，持有改装过的自动武器、夜视设备和专业的电子干扰装置，战术动作娴熟，即使在被包围后依然抵抗激烈，完全不像是普通的极端分子。
李远站在一块临时清理出来的桌子旁，看着桌上摊开的从袭击者身上搜缴来的物品。
几把型号被刻意抹去但明显经过专业改装的AK系列突击步枪、几部已经自毁核心数据的加密通讯器、一些用途不明的电子元件、以及几枚印有西里尔字母标记的特种弹匣。
“看来你的猜测是对的，史密斯先生。”
一位穿着陆军情报部门制服、佩戴上尉军衔的女军官走到李远身边，她的表情严肃，眼神锐利。
她是基地情报分析部门的负责人之一，伊娃·罗斯托娃上尉，有着东欧血统，对相关事务非常熟悉。
她是在威廉姆斯下令全面配合李远后，被紧急调来协助分析情报的。
罗斯托娃上尉拿起一个弹匣，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标记：“这个标记，以及这些武器的改装风格，非常符合‘瓦格纳集团’或者与其类似的东欧私人军事承包商的特征，他们经常为某些国家执行‘灰色地带’任务。”
“私人军事承包商？雇佣兵？”李远皱眉，“所以，不是‘新世界使者’的核心成员？”
“不完全是，”罗斯托娃拿起另一份文件，上面是初步的身份识别报告，“被击毙的两人，根据我们数据库的初步匹配，疑似是来自东欧某国的退役特种兵，曾在多个热点地区活动过，被多个国际组织通缉。而被俘的三人中，一人身份不明，疑似雇佣兵领导者，另外两人……”
她顿了顿：“身份是美国公民，并且在‘新世界使者’核心成员名单上！”
这个发现让李远感到一阵困惑：“雇佣兵和本土极端分子混合编组？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新世界使者’不仅仅是接受了境外资金，”罗斯托娃上尉替他说出了结论。
“他们很可能接受了来自境外的军事训练和直接指挥。这个组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被精心包装、用于执行特定任务的工具。
它的宗教外衣只是掩护，核心是接受了外国势力支持的武装力量。”
“哪个国家？”李远追问，尽管他心中已有答案。
罗斯托娃上尉与李远对视一眼，没有直接回答，但指向了那些武器和电子设备上难以磨灭的细微特征，以及之前陈追踪到的资金来源地。
“所有线索都指向同一个方向，一个近年来与美国在多个领域存在激烈竞争，并且以强大的情报能力和非对称作战手段著称的国家。”
国家力量支持！
这个结论如同巨石投入深潭，在指挥点内引起了一片压抑的沉默。
在场的军官们都意识到了事件的严重性。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反恐行动，而是可能涉及国家对抗的危险边缘。
“他们为什么要袭击我们的基地？仅仅是为了制造混乱？”中校忍不住问道。
“恐怕没那么简单。”李远开口道，他想起了凯特琳的暗示和教皇选举的敏感时期，“也许，制造混乱只是手段，他们有更大的目标。”
就在这时，威廉姆斯再次回到了指挥点。
他刚刚结束了与五角大楼和州国民警卫队的紧急通话，脸色依然阴沉，但眼神中多了一丝决断。
“罗斯托娃上尉的分析，我已经收到了。”他开门见山，“情况比我们预想的更严重。现在，这不仅仅是基地防御的问题，而是可能涉及国家安全的重大事件。”
他转向李远，目光复杂地审视着他。
“李……史密斯先生，”他似乎还在斟酌称呼，“你最早发出了警告，并且对这个‘新世界使者’组织最为了解。虽然你的身份比较特殊，但在这种非常时期，我们需要所有能利用的力量。”
威廉姆斯停顿了一下，做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惊讶的决定：“我在此，临时授予你‘基地安全与反恐事务特别顾问’的身份。你将拥有查阅相关情报、参与行动策划的权限，直接向我汇报，罗斯托娃上尉的情报分析小组将全力配合你的工作。”
这个任命显然超出了常规。
一个地方警察局的警员，被授予军方顾问身份？这简直闻所未闻。
中校和戴维斯军士长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但将军的命令不容置疑。
李远也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威廉姆斯的用意。
一方面，他确实是目前最了解“新世界使者”情况的人；另一方面，他的“史密斯家族成员”身份，在这个时刻反而成了一种特殊的“政治资本”。
威廉姆斯任命他为顾问，既是看重他的能力和情报，也是在向史密斯家族示好，为自己和基地争取潜在的资源和支持，同时也是在为自己寻找一个能在事后分担责任或分享功劳的“伙伴”。
“将军，我……”
李远本想说自己只是个普通警察，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现在不是谦虚或推脱的时候。
这个身份，将为他接下来的调查提供极大的便利和权限。
而且，威廉姆斯的这个举动，无疑是在“提携”他，这背后必然有与约翰·史密斯之间更深的利益考量。
“谢谢您，将军。我必将竭尽全力。”
李远最终挺直身体，接受了这个任命。
“很好。”威廉姆斯点点头，“现在，顾问先生，你对下一步行动有什么建议？我们抓住了几个袭击者，但他们的头目，那个以赛亚·斯通，还有组织的核心力量，仍然在逃。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们，彻底摧毁这个毒瘤。”
李远走到电子地图前，上面已经标注了目前已知的所有与“新世界使者”相关的据点、活动区域和嫌疑人信息。
“将军，我认为，直接的军事打击可能不是最佳选择。”
李远开口道，他的思路清晰而冷静。
“我们刚刚挫败了他们的基地袭击计划，他们现在必定惊慌失措，会立刻转移和隐藏核心力量。如果我们大张旗鼓地进行搜捕，很可能会扑空，甚至逼得他们狗急跳墙，采取更极端的报复行动，比如在社区制造混乱。”
威廉姆斯皱眉：“那你的意思是？”
“利用他们的弱点，”李远指着地图上“新世界使者”的几个主要活动社区，“他们的根基在于那些被蒙蔽的普通信徒。他们的组织结构，表面上仍然是一个宗教团体。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作为突破口。”
“突破口？怎么利用？”罗斯托娃上尉问道。
“渗透。”李远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利用他们现在内部混乱、信息不畅的机会，派遣我们的人，伪装成虔诚的信徒或者对现状不满、寻求‘真理’的人，尝试接触他们的外围成员，逐步渗透到组织内部。我们的目标不是立刻抓捕以赛亚·斯通，而是获取更准确的情报。”
“我们要获取什么情报？有方向吗？”
李远伸出四根手指：“他们的核心藏匿点在哪里？他们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那个东欧国家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李远的这个提议让在场的军官们都有些惊讶。
渗透一个极端宗教组织？
这听起来更像是FBI或CIA的任务，而不是军方的风格。
“渗透？这太冒险了！”中校立刻反对，“我们对这个组织的内部情况了解太少，一旦暴露，我们的人会非常危险。”
“我知道有风险，”李远承认，“但高风险往往伴随着高回报，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准确的情报。而且，我们并非毫无准备。”
他指了指自己的警徽：“我们警方也有团队。”
“最重要的是，”李远补充道，“我们有内部线人。虽然她现在可能失联了，但她提供的信息，可以帮助我们识别哪些人可能动摇，哪些人可以争取，我们甚至可以尝试策反一些内部成员。”
威廉姆斯沉吟着，权衡着利弊。
李远的计划确实大胆，但也并非毫无道理。
强攻可能效果不佳，而渗透或许能直捣黄龙，获取关键情报。
“你需要什么支持？”他最终问道。
“我需要一支精干、灵活的小分队，最好有卧底经验。还需要情报部门提供背景资料支持，技术部门提供监控和通讯保障。最重要的是，行动需要绝对保密，不能让FBI知道。”李远提出了要求。
他知道，如果让克拉克那帮人知道这个计划，他们要么会嗤之以鼻，要么会试图抢夺功劳，甚至可能无意中破坏行动。
威廉姆斯看了一眼罗斯托娃上尉，后者微微点头，表示技术上可行。
“好，”威廉姆斯做出决定，“我会从基地安全部队和情报部门抽调最优秀的人员组成一个特别行动小组，由罗斯托娃上尉负责协调军方资源，全面配合你的渗透计划。记住，安全第一，一旦暴露，立刻撤离。”
“明白。”李远点头，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渗透计划，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