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真正的实力

王连笑意不改:“十年前的事你竟还记着?”

“记着。”澹台乐抬手指着他,“我那时正好在场,看你破阵前行,快若游龙,一刀三断,血溅八尺。我便告诉自己,此生总要与这人分个高下。”

“可惜你认错了人。”王连低头看向那壶酒,淡声道,“这壶,是你送来的?”

“是不是你的,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从我手中拿去。”

澹台乐话音方落,手中扇骨一转,酒壶轻飘而起,竟在空中转了个弯,旋即飞向他身后。

王连眸光微闪,脚下轻点,一跃而起,身形如刀,斜掠而出,直扑酒壶。

澹台乐亦不迟,衣袂一展,身似长剑出鞘,一道白影从瓦上翻卷而起,手中折扇直指酒路,两人竟在半空交错一击。

“锵——”地一声,扇骨与掌锋相碰,瓦片炸裂四溅,两人各自落地而稳,衣角不动。

王连一步未退,眉眼淡然:“你这人,比剑还快。”

澹台乐也不恼,反倒笑了:“你这人,比刀更冷。”

下一瞬,王连身影再动,竟如一道黑刃掠空,直奔澹台乐腰侧而来。澹台乐不闪不避,折扇扬起,反身一击,扇骨激荡,发出细微破风之声,如针入耳。

王连斜身逼近,出掌如斩,气机破体而出,每一击都直指要害;澹台乐却身形转折、扇随意走,招式如剑意绵延不绝,锋中藏锋。

一刀一剑,两种杀意,一冷一锐,斗于瓦上,翻飞交错,瓦片碎落如雨,夜色中只见两道残影,宛若夜鹰争空,杀机毕现。

——未分高下,未有生死,唯酒壶,在二人激斗之际,被一掌震起,滚落至瓦角,悬而未坠。

两人目光同一时刻落在酒上。

战意再起。

扇骨与掌锋不断交击,风声如啸,瓦片破裂声接连不断。

一开始二人尚可游刃腾挪,然打到半途,澹台乐眼中逐渐浮起几分冷意。原本灵动写意的身法,此刻竟多了几分逼命之势,折扇扫出,卷风携劲,扇骨寸寸崩裂,碎刃如蝉翼四散,嵌入瓦中有如利箭穿骨。

“你就是乙字高手?”澹台乐冷笑,扇骨尽断,反手抡起最后半截扇柄,如匕如剑,招招逼命,“十年前你还能一刀破阵,如今怎地缩手缩脚,连一掌都藏着掖着——你在犹豫什么?”

王连额前冷汗微渗,身形虽快,却越显拘束,被数次逼入险地。他咬牙抵挡,额上青筋暴起。

“疯子。”他低骂一句,冷光划破夜色,强行封住对方步势。

澹台乐却哈哈一笑,招势不减,竟舍了兵刃,空手搏击,一把将王连拖入瓦脊狭处,肘膝齐上,竟似街头混斗。

“你怕我?”澹台乐逼问,“你在怕什么?你是不是怕出手太重,没人接得住你?”

王连闷哼一声,被压得连连退步,衣角处已有破裂,半边发散落耳际,模样颇为狼狈。

“罢了!”王连忽地止步,一掌撑开两人间距,面色复杂,“我输了。这乙字之位,让你。”

“你认输?”澹台乐一愣,随即冷笑,“你这叫让,不是输。我若要的位置,是光明正大赢来的!”

话音未落,一道女子声音自街口传来。

“爹!怎么又在打架!都什么时间了!你该回家了。”

澹台乐循声望去,只见远巷灯火下,一名身着素衣的女子立于街口,正是王连的女儿——王清澜。

她神情平静,手中提灯微晃,仿佛已习惯了父亲的沉默与背影。

澹台乐望着这一幕,唇角勾起一抹讥笑,低声道:“你竟还有牵挂?我还以为你这种人,早已无亲无故。”

王连眉头一跳。

“若你今日仍不肯出全力,那你这唯一的家人,日后也未必能平安。”

此言一出,王连猛然回首,目光瞬间冷厉如刃,死死盯住澹台乐,胸膛起伏,一股久藏的怒意,在胸中如潮奔涌。

“你动她试试。”他声音低沉,近乎咬牙切齿,周身气息倏然一变。

原本如静水深流的气机,骤然涨势,似江入海,如洪决堤,一股凛冽杀意骤然凝成。

空气中隐有湿意流动,仿佛一整条无形水脉自王连体内升起,围绕四周,凝而不散。与张辅那种需蓄势再爆发的“水刀”不同,王连的刀势,一出即极,宛若江海怒潮,不容阻滞。

澹台乐眼神一亮,笑声低沉:“这才像话——就是这气势,我要堂堂正正地赢过你!”

王连不语,脚下微动,身影掠出,整个人宛如水流中的黑刃,刀未出鞘,锋芒先至。

澹台乐亦动,左掌疾挥,强行引气为刃,脚下风生,宛若剑意缠身。两人再度交错,空气被撕裂,瓦脊尽碎,劲气如雨,激射数丈之外。

王连一刀劈落,竟非直击对手,而是气劲如网,四面攻袭,仿佛整座屋顶都是他掌中之势。澹台乐被封住去路,临空借势反旋,以肩撞裂残瓦借力翻身,一肘迎上!

“砰——!”

二人再次硬碰,气劲炸开,连远处的灯火都被震得晃动不止。王清澜不由自主退后一步,裙摆被震风扬起。

“你还敢拖着打?”澹台乐怒喝,“你若再藏着掖着,我便认你真输了!”

王连目光一沉,终是低声应道:“……好。”

下一瞬,他双掌合拢,一招“断流斩”破空而出,水势如环绕身周,四面八方皆为刀锋,宛若千流汇聚,一往无前!

澹台乐大笑着迎战,笑声中却是掺着疯意与决意:“来得好!”

二人气机激荡,杀意如潮,眼见再无回转余地。

澹台乐掌势已至极点,周身衣袍翻舞,宛若风暴中心之剑;王连则气息沉凝,水意缠身,气势压境,恍若江海决堤,势不可挡。

便在此时——

远处忽传一声苍老却不容置疑的低喝,宛如沉钟敲响,穿越屋瓦风雨,震入人心:

“——住手。”

声音不高,却仿佛从云端而落,又如九幽中传来,直入骨髓。

那一瞬,天地仿佛一静。

澹台乐身形一震,气势顿失,眸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竟是脸色微白,未作他言,折身跃起,衣袂翻飞,顷刻之间化作一抹白影,倏然隐去于夜幕之中,竟连一句话都未敢留下。

王连亦是气息一滞,旋即缓缓收势,脚下一沉,稳稳落于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