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开始导洞
- 洪武诏狱起步,永乐权柄加身
- 落红声旻
- 2143字
- 2025-05-23 13:23:53
夜色深沉,窑场内外一片寂静。
唐晴坐在木案之后,望着那通往山腹的黑洞,眼神渐渐浮起不安。
张辅进去已经快三个时辰了,按理说点名早该出来,然而窑口始终无动静。连那几个监管的兵卒,也罕见地神情肃然。
正当她心中犯疑,远处忽有火光升起,浓烟滚滚,映着夜空血红一片。
“着火了?”她轻声喃喃。
唐晴鼻翼微动,忽然皱眉,脸色微变:“……朝莲?”
一股极淡的甜香从风中飘来,熟悉得令人不安。
她知道那种花——朝莲,香气柔和,极难察觉,却能制成夺人心神的迷药,世间少有,极难得手。
她几乎下意识起身,欲朝火光方向奔去。
“干什么!”一杆长枪突地拦在她身前,带起一阵冷意。
“账本记好了没有?少一笔你担得起?”持枪的官兵横眉冷目,声音低沉。
唐晴蓦地一震,低头立于原地,嘴角轻抿,重新坐回案前。
窑洞之内,火光炽烈,砖胚堆叠成山。
张辅与吴惘在最里一隅,沿着内壁一线,与十余名流民一同制泥、压模、晾砖。水缸、土堆、木模摆得紧凑,一眼望去,人人汗如雨下,泥浆飞溅。
这地火窑并非寻常土窑,而是就地凿山改洞而成,前为火膛,后为储砖,砖道底部温烫,脚踩在上仿佛踏在煮沸之炭。
“水少了!”有人喊了一句,蹲在水缸边用瓦罐汲水。
再过半柱香,张辅忽觉前方看火的督役竟迟迟未回,一干人等你看我、我看你,皆不知发生了何事。
又过片刻,那名管事的兵卒仍未归来。张辅目光一凝,直觉不对。
身边的流民却似习以为常,嘀咕着道:“这窑头也常偷懒,溜出去喝酒去了。”
言语未落,已有几人停了手头活计,靠墙坐下喘气,甚至有人偷偷抓起未干砖胚边角啃食泥巴里混着的谷糠碎末。
张辅未动,吴惘低声:“这地气有点怪。”
“嗯?”张辅转头。
吴惘抬了抬下巴,“你没发觉脚底在震?”
话音刚落,耳边忽传“咔啦”一声轻响。
众人皆是一愣,脚下忽如虚空。
“快退——”
吴惘猛地一声喝,尚未来得及挪步,整片地面猛然塌陷!
砖胚、土块、人影,全数坠入下方黑洞,发出一连串沉闷的摔落声。
等张辅从昏眩中恢复意识,身旁一阵呻吟,他挣扎着爬起,只觉四肢酸痛、耳中嗡鸣。
鼻端却嗅到一股冷冽微甜的气息。
他睁开眼,眼前已非炽热窑洞,而是一片幽蓝色的地下空域。
四周岩壁呈半熔状,隐约可见条条如脉络般的矿石光痕,在岩层中蜿蜒闪烁,如水中月华。洞底有一泓静水,泛着微光,照亮头顶一方穹壤。
那光……并非火,而是某种天然矿物释放出的淡淡蓝辉。
吴惘从一堆砖屑中挣扎起身,抹去额上尘土,低声道:“不是天然洞。”
张辅四下望去,果不其然——岩壁上竟有极细的刻痕,纵横交错,如符非符,似是某种古老标记。
张辅望着那幽蓝的光壁,眼神骤然一凝,喃喃道:
“这地方……我见过。”
他脑海中迅速浮现出那个诡异镇子的后山、那座破庙之下的地洞——同样的岩质、同样的纹痕、同样的幽光。
不,那不是巧合。
他目光扫过四周慌乱的流民,又回想起中午官兵发下的那批带着甜香的饼子。
“先喂药,再诱入。”他心头一凛,“就像那个镇子……这批人,是被‘引’进来的。”
他低声道:“大哥,得小心了,咱们……可能会死在这。”
吴惘却神色如常,语气淡然:“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说罢,他弯腰捡起一把随落下来的铁锹,顺着幽蓝的光脉走向最深处的洞口。
张辅回头望了眼那群神情惶恐的流民,再看吴惘毫不迟疑地迈步钻入黑暗,终是咬牙紧随其后。
就在此时——
“嗖——”
头顶忽有动静。
一名持弓官兵探身洞沿,举弓俯射,箭头寒光一闪。
“快躲开!”有人惊呼。
“你们想干什么!”
乱叫声起,数十名流民惊慌仰头,才见洞顶官兵如林立鬼影,正将弓弦拉满。
“放!”
数十支羽箭呼啸而下,箭雨倾泻,溅起瓦砾与尘灰。
但诡异的是——
箭势虽猛,伤人却极轻,多是擦伤、偏射,仿佛并非意在杀人,而是……
逼人入洞。
张辅心头一凛:“他们……是要赶人往下去。”
吴惘已消失于洞影中,张辅不敢停留,也翻身钻入。
流民见状,也纷纷惊惶效仿,或跌或滚,争相逃入那口幽暗地道。
顷刻之间,洞底只剩落砖残箭,烟尘未散,人影皆无。
地表上,一名官兵收弓冷笑,回头禀报:“已逼入。”
“很好。”身后的把总将火把插入地上,冷声道,“封口。”
窑洞之外,夜风扑面,火光未熄。
唐晴忽然听得一声巨响从洞中传出,仿佛地底崩裂,震得尘沙飞扬,几只守门的弓箭手迅速冲入洞中。
她下意识想上前查看,却被一名官兵一把拦住。
“站住!”
“我要进去——我哥还在里面!”她强忍不安,语气中已带哭腔。
“吵什么!”那官兵不耐地一挥手,随即有人抬来大石,竟就地封堵洞口。
“你们在干什么?你们……这是活埋人!”唐晴惊恐地喊。
“少废话。”一名军士冷冷看了她一眼,“你该换地方了。”
几辆车停在不远处的林边,有人将她往车边拖。
“你!把这小丫头押到南边窑场。”
“是。”
一名着甲军士走来,接过她的手臂,那手劲不重,甚至有些刻意放缓。
“安分一点。”那人低声道。
唐晴愣了一下,抬眼看去——
竟是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司徒顷。
她眼眶一红,还未出声,司徒顷已将她扶上马车,然后跨步至车前。
这边几名士卒正收拾器具,也打算一同登车。
“等等我,我还没——”
“驾!”
一声厉喝,缰绳一紧,马车猛然扬蹄,尘沙飞扬,直冲夜色而去,众人猝不及防,纷纷避让。
“怎么回事!”
窑场的把总怒喝,揪住身旁一名兵卒衣领。
“说!那是谁?”
“我……不知道,他突然驾车就跑了……”
“该死!私逃!快给我追!”
“传弓骑队,沿南路围堵——活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