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游戏也太真实了

【1990年的九龙城寨依然人声鼎沸，在这片法外之地的深处，每逢子时，现实与阴间的界限会彻底模糊。鬼将阴差、孤魂野鬼、邪修术士在此交易，贩卖的东西从古董冥器到“人命阳寿”，应有尽有。

听闻城寨深处藏着一件能“通阴阳”的宝物——「鬼门契」，传说持有者可自由穿行阴间，甚至向鬼差借命。为此，你们手持引魂香，踏入这片生人禁地……】

【主线任务已更新：找到「鬼门契」并带出城寨（0/1）】

【万能路人甲已生效，正在加载身份】

【你们是第一次踏入这座法外之城，手里攥着师父留下的师妹照片。】

罗岁睁开眼，鼻腔里先灌进一股霉湿味混着猪油渣的焦香，阳光从违章搭建的晾衣架缝隙里漏下来。

“这细节——”他刚想感叹，肩膀就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叼，岁哥？真是你啊！”一张熟悉的圆脸凑过来，老唐穿着花衬衫、人字拖，脖子上挂着个罗盘，活像个跑路中的江湖神棍。

罗岁低头看了看自己——花里胡哨的夏威夷衫、大裤衩。

【岁星-百无禁忌，符水泼不湿衣角，坟头饭吃得比谁都香。】

“岁星”是罗岁给自己取的ID，这百无禁忌不知道什么意思，也许是角色的某种设定。

这里是全球科技巨头巨鹅公司开发的第一款虚拟实境游戏--【地狱剧场】。

罗岁受邀参加首测，没想到副本匹配的第一个队友就是老唐。

【全唐烧饼--万能路人甲，连鬼都觉着这孙子打小就住这儿。】

全唐烧饼，老唐，罗岁的大学舍友，也是现在的同事，两人都是某站的游戏区UP主，一句话--铁哥们儿！

“废话，不然你以为我们在深水埗拍《古惑仔》啊？”罗岁踹了一脚墙角的煤气罐，“先找个茶餐厅坐下，食个早餐再讲。”

老唐嘿嘿一笑，从裤兜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烟盒，弹出一根叼上：“讲真，岁哥，这个副本设定几正喔——”他俩说出的话都是半粤半普，“龙城鬼寨？”掏出打火机，点燃后猛吸一口，“咳咳……连烟都这么真实？马哥牛逼啊！”

“别玩了，”罗岁斜眼瞟了瞟，街边的几个古惑仔眼神不善的看着这边。

拖着老唐顺着狭窄的巷道往前走，头顶是密如蛛网的电线和违章搭建的雨棚。路边摊贩吆喝着“新鲜出炉的蛋挞”，“斤己冰室”的霓虹灯牌在白天也亮得刺眼。

“新记冰室”的招牌霓虹灯缺了笔画，变成“斤己冰室”。折叠桌腿用报纸垫着，电视里正播着港姐选美。两人随便找了个没人的折叠桌，拖来两个塑料凳坐下。

“老板，两杯冻柠茶，一份餐蛋治，一份菠萝油！”罗岁扯着嗓子喊。

“岁哥，这游戏也太真实了，”老唐拿着一次性筷子在眼前端详，“看这筷子上的毛刺，完全找不到像素点！”

罗岁没理他，从兜里摸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用手指敲了敲少女的笑脸：“这游戏自由度挺高，只给了找‘鬼门契’的主线任务，但没给具体位置，先找到这个师妹，她应该跟副本给我们安排的身份有关。”

老唐得意地弹了弹烟灰，压低声音道：“岁哥，这是我的初始特质【万能路人甲】的被动效果——系统会自动给咱们安排个说得过去的身份。”他指了指照片，“这丫头片子，八成就是系统给咱们配的'师妹'。”

罗岁点点头：“九龙城寨鱼龙混杂，先找个消息灵通的NPC套套话。”

“两位生面孔啊。”老板娘端着盘子，给两人上了冻柠茶和餐蛋治，“这个点来城寨……探亲还是讨债啊？”

罗岁换上愁眉苦脸的表情：“阿姐果然眼利，其实我们是来找人的。”他叹了口气，“我表妹跟城寨混社团的一个烂仔拍拖，家里人都急疯了。”

老唐立刻配合地捶桌：“书也不读就跟古惑仔跑路！”

老板娘狐疑地打量着他们：“真的？”

罗岁把七月的照片推到老板娘面前，“你看，这就是我表妹七月，家里老人气得住院了。”

老唐赶紧接话：“就是啊！所以我们想找她回去，但人生地不熟，不知老板娘有没消息灵通的朋友好介绍？”

“收声啦。”老板娘看了眼门口，“算你们运气好，我细佬阿强在和联胜看场，城寨的烂仔他都很熟。”她从收银台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条写了个地址，“去'荣记冰室'找他，就话二姐介绍的。”

罗岁接过纸条，夸张地双手合十拜了拜：“多谢二姐！你不单止人靓，心地也好！”

老唐立刻凑过来，眼睛发亮：“系啊系啊！二姐你啲皮肤白到发光，边个估到你系冰室老板娘？话系选美冠军都有人信！”

老板娘被逗得“噗嗤“一笑，烟灰抖落在算盘上：“两个马屁精...”她夹着烟的手指点了点他们，“快啲吃完走啦，阻住我做生意。路上小心，揾到表妹就快啲离开城寨啦！”

“二姐你放心！”老唐拍着胸脯，“我倒没什么，他长得这么靓仔，万一被抓去做鸭就完蛋了。”

罗岁一巴掌拍在老唐脑门：“二姐不要管这条粉肠，等找到表妹，请你食烧鹅。”

吃饱喝足，两人推门而出，玻璃门上的铃铛清脆作响。巷子里潮湿闷热，老唐还在揉着脑袋嘟囔：“讲个笑话，这么大力干嘛。”

罗岁展开纸条查看：“荣记冰室...离这边有点距离。”

两人穿过窄巷，头顶是密如蛛网的晾衣绳，褪色发黄的内裤在湿热的风里轻轻摇晃，“借借！借借！”一个赤膊的瘦小男人推着满载鱼丸的手推车从他们身边挤过，车轱辘碾过积水的坑洼，溅起带着鱼腥味的泥点。老唐刚要骂人，就被旁边突然泼出的一盆洗碗水淋了半身。

“顶你个肺啊！”老唐跳脚大骂。二楼窗口探出个烫着爆炸头的师奶，嘴里还叼着根牙签：“后生仔，行路要带眼啊！”

巷子两侧是密密麻麻的招牌，转角处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蹲在“成人录像带租赁”的灯牌下抽烟。

“喂，细路哥。”罗岁蹲下身，从兜里掏出老唐的万宝路，“知唔知荣记冰室点行？”

为首的学生仔接过烟，在指甲盖上磕了磕：“前面路口左转，见到'夜来香按摩'再右转。”

又转过几个弯，锈迹斑斑的“荣记冰室“招牌斜挂在二楼。门口蹲着几个古惑仔，见到生面孔立即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