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有病

第二日，清晨。

一滴露水从叶尖坠落，恰好朝着树下修行的许宣头顶。

露珠还未碰上他的发髻，便被震成细雾，随着道功真气运转，竟铺展成薄薄的一层水幕，晨光一照，五彩斑斓。

李公甫捂着额头从屋里出来。昨晚上，他与王员外和李县尉几人大醉了一场，回来已经深夜，今天还没去衙门。

许宣缓缓收功，见一脸痛苦的李公甫，笑道：“姐夫，昨天酒喝得很痛快，今天就痛的很快吧。”

李公甫摇头苦笑：“哎，我那是舍命陪老爷。不过元丰楼的酒确实不错，我特地顺回来一坛，晚上我们两个人喝。”

许宣点头：“那我倒是要尝一尝。”有些事，是时候摊牌了。

院子外传来喊声：“班头！”

许宣打开院门，是昨天的几个捕快，见到他连忙招呼：“汉文，早啊！”

许宣微笑示意。

几人进院，汇报道：“按照头的吩咐，咱们几个一早就去了陆娘子家隔壁。”

李公甫一皱眉头：“怎么，人跑了？”

“没有，那讨饭的老妇上吊死了，应该是昨天晚上，我们去的时候尸体都僵了。”

许宣的脑中浮现出那张苍老，脏兮兮的脸，忍不住问道：“她的儿子呢？”

捕快们叹了口气：“也死了。”

许宣心中一震，那汉子倔强的眼神，有些刺眼，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竟然就死了。

“怎么死的？”李公甫神色复杂，他当然也见过这对母子。

“被勒死的，凶器是一根麻绳，从项下交叉而过，根据留下的指印痕迹来看，凶手已经找到了。”

“凶手是谁？”

“正是上吊的老妇，他的母亲。”

“什么？”

“确定吗？”李公甫惊讶问道。

“八九成。这汉子死的时候没有挣扎，脸上肌肉很松弛，他应该是心甘情愿被勒死的。”

“这事也说得通。我们几个讨论过，这老妇事情败露，知道自己活不了，但儿子没人照顾，也是受苦，所以……”

许宣仰头看向生机勃勃的榕树，一时无言。或许，让我早些遇到这对母子，应该结局会不同吧…

……

西湖边，秦姓豪宅，偏厅。

一个驴脸管家开门见山问道：“是哪位要买保和堂啊？”

牙行方掌柜连忙起身，“见过秦管家，买家是这位许公子。”又给许宣介绍，“这位是府上的三管家，保和堂便是他负责的。”

许宣起身拱手，“原是秦管家，幸会。”原来是个管家，这家伙脸白得像纸，一看就有病。

秦管家神色很淡，随意的拱拱手，“许公子，请坐。”

几人重新落座。

方掌柜开口道：“秦管家，许公子是很有诚意的，今天一早就过来了，你看这价钱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秦管家摸了摸唇上的八字胡，“保安堂可是个好地段，我家老爷置办的时候花了六千贯，现在只卖八百贯，你还想讲价呀？”

许宣笑了笑，“明人不说暗话，这么好的店铺，要是没什么问题，怎么会一折就出呢，秦管家，你说是吧？”

秦管家挑了挑稀疏的眉毛，“我家老爷不差这三瓜两枣，照理来说卖或不卖都无所谓，不过老爷他不喜欢坏的东西，东西一旦坏喽，就算能修好，他也不要了。”

“老爷金口玉言，说了八百贯把这东西给处理了，我这做管家的，当然要把事情做漂亮，所以呀，八百贯，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许宣被秦管家的语气说的有些腻歪，端起茶杯，慢慢品茶。

方掌柜连忙道：“秦管家，我们去那边谈一谈。”两人便走到五六丈外的池塘边。

许宣的耳力却能轻松听到这两人的窃窃私语。

“这小子到底有没有钱，有没有把握？”

“我觉得有七成，这小子出手就是金元宝。”

“那就咬死不松口……”

许宣嘴角浮现冷笑。

两人回到偏厅。

“八百就八百，我买了。”

方掌柜闻言大喜过望，拊掌笑道：“许公子真是痛快人！”

“不过…”许宣话锋一转：“秦管家，借一步说话。”

秦管家有些疑惑，还是跟着到了一边。

“秦管家，你生病了。”许宣低声道。

秦管家老眼一眯：“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

“不举。”

“许公子说笑吧。”

许宣幽幽笑道，“我从小跟着一位高人学医术，如今学有所成，这才想盘下保和堂自己坐诊。”

“我看你眼下青浮，舌侧现红纹，此是雷火灼肾精之兆。看你气色，症状已有数月了吧。”

“子午流注经说，酉时三肾水与肝火逆冲，水火冲撞而生风，风必动宗筋。今晚酉时后，你玉柱必颓，往后只能望洋兴叹了。”

秦管家被说的云山雾罩，但他哪会相信，脸色不悦道：“许公子，这治病总要讲个望闻问切吧，你如此太儿戏了，保和堂以后恐无人问津啊。”

“若是不幸被我言中，可以来找我，我有办法治。”许宣神秘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