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铁铺惊雷劈邪人
- 修仙,从无敌剑意开始
- 羲皇之滨
- 3775字
- 2025-05-31 20:47:22
青石板路被晨露浸得发暗,镇西铁铺的风箱声裹着炭火噼啪,在巷子里撞出回音。
陆寒握着八斤重的铁锤,正一下下砸向砧上的锈菜刀。
他腕骨凸起的手背沾着黑灰,汗珠子顺着下巴滴在粗布短打上。
这是他在王五铁匠铺当学徒的第七个年头。
“陆小师傅!”
隔壁米铺的老张头拎着秤杆凑过来,声音压得像被踩扁的蝉。
“镇东张猎户家昨儿夜里又听见哭声了。说是像婴儿哭,又像女人抽噎,可他家那小娃才半岁,早被他媳妇哄睡了。”
铁锤悬在半空。
陆寒停下动作,手背蹭了蹭额角的汗。
他生得浓眉大眼,却总抿着嘴,像块淬了火的冷铁。
“您老前儿不是说李屠户家的狗也不对劲?”
“那狗更邪性!”
老张头踮脚往铁铺里瞄。
“大半夜扒着张猎户家院墙嚎,尾巴夹得跟根草绳似的。要不是李屠户拿棍子抽,能嚎到天亮。”
“老张头!”
里屋传来王五的咳嗽声。
“米铺该开秤了吧?”
老张头缩了缩脖子,冲陆寒挤挤眼,拎着秤杆溜了。
陆寒望着镇东方向的山林,晨雾还没散透,山尖像浸在墨汁里。
他记得三天前替张猎户修猎刀时,那汉子喝多了酒,拍着他肩膀说:“小陆,你觉不觉得这山...比往年沉?”
“歇会儿。”
铁砧旁突然多了碗热汤面。
王五用围裙擦了擦手,瓷碗底在铁砧上磕出轻响。
他鬓角的白发被炭火映得发红,眼角的皱纹里嵌着细铁屑,和十年前陆寒刚被捡来时一个模样。
那年陆寒在雪地里昏过去,王五用半块烤红薯把他哄醒,说:“娃,跟着我打铁,饿不死。”
“叔,您又没睡好?”
陆寒接过碗,瞥见王五眼下青黑。
这老头总说自己是普通铁匠,可陆寒十岁那年发高烧,他往药里掺过带灵气的草叶;十二岁被野狗追,他抄起烧红的铁钳,竟能把狗逼退三步不近身。
“老骨头罢了。”
王五蹲下来拨弄炭火,火星子噼啪炸在他粗糙的指节上。
“前日里我去镇外打棺材,看见山脚下有断剑。”
他突然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刻着‘幽冥’二字。”
陆寒的筷子停在半空。
他记得王五藏在床底的旧书里,“幽冥宗”是百年前魔教大派,专炼阴魂为兵,后来被七大宗门联手剿灭。
“您...担心那些事又要来了?”
“吃饭。”
王五转身去拉风箱,皮制风箱发出沉闷的呼哧声。
陆寒盯着面汤里晃动的自己,忽然发现,这张十七岁的脸,和王五的轮廓竟没半分相似。
他从未问过自己从哪来,王五也从未提过。
夕阳把铁铺的影子拉得老长时,黑衣男子掀帘进来了。
风箱声突然哑了半拍。
男子腰间挂着柄裹布的断剑,袖口露出半枚玄铁令牌,刻着幽影纹路。
陆寒在王五的旧书里见过,那是幽冥宗外门执事的标记。
“店家,”
男子声音像浸了水的砂纸。
“帮修这柄剑。”
他解下断剑,布帘滑落的瞬间,陆寒看见剑身裂着蛛网纹,缺口处泛着青黑,像沾过血。
王五正在擦手,闻言顿了顿:“断成这样,修不牢。”
“修不好,便换柄新的。”
男子笑了,眼尾往上挑。
“听说镇西铁铺的小师傅手巧,让他试试?”
陆寒接过断剑。
指尖刚触到剑柄,丹田突然一阵刺痛,像有人拿烧红的铁钎往识海里钻。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抖起来,铁锤“当啷”砸在砧上,火星溅到男子鞋尖。
眼前浮起层层叠叠的剑影。
青铜剑、铁剑、玉剑,每柄都在嗡鸣,像在喊他的名字。
最清晰的那柄,剑身上缠着锁链,剑鸣声里裹着冷笑:“终于醒了?”
“小陆?”
王五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陆寒猛地回神。
他发现自己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断剑在手里发烫,缺口处的青黑正在消退,竟隐隐透出寒光。
黑衣男子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细线,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碎成冰碴。
“好手艺。”
男子突然退后两步,袖中伸出一根白骨短杖,杖头嵌着的黑珠泛起幽光。
“小师傅,可愿跟在下...去山里看场热闹?”
陆寒的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想起王五说过,修剑先修心,可此刻他心里翻涌着一股陌生的杀意,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正用爪子抓挠他的肋骨。
“寒子,送客。”
王五不知何时站到他身侧,掌心压在他肩头。
陆寒这才发现,老头的手在抖,比他刚才抖得更厉害。
黑衣男子盯着陆寒的眼睛看了片刻,突然笑出声。
他裹好断剑,转身时扫过铁砧上的铁锤:“明儿再来。”
门帘落下的瞬间,陆寒听见他低声说:“不愧是那东西选中的人...”
铁铺里安静得能听见炭火熄灭的轻响。
王五突然拽着他冲进里屋,反锁上门。
陆寒这才发现,老头背在身后的手握着把生了锈的铁剑。
和他刚才在幻觉里看见的,缠着锁链的那柄,有七分相似。
“叔?”
王五的喉结动了动。
他盯着陆寒的眼睛,像要把十年前的雪、十年里的铁锤声,都塞进这双眼睛里:“今晚别睡。无论听见什么,都别开门。”
窗外的山风突然大了。
陆寒听见镇东方向传来一声尖叫,像被掐住脖子的夜枭。
铁铺木门突然被撞得哐当响。
陆寒刚要开口问王五那柄铁剑的事,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门外的风里裹着腐叶味,和那黑衣男子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吱呀——”
门闩断裂的瞬间,夜枭像团黑雾挤进来。
他手中白骨杖的黑珠暴涨成灯笼大的幽光,照得铁铺里的工具都泛着青灰。
陆寒眼前突然浮现出镇东山林的画面:张猎户家的篱笆在血水里漂,李屠户的狗被剥了皮挂在树杈上,那半岁的婴儿正坐在血泊里,咧着没牙的嘴冲他笑。
“这是...幻阵?”
王五踉跄着去抓桌上的铁钳,可他的手刚碰到钳柄,幻象里的婴儿就伸出血手,指甲刺进他的手腕。
老头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
这不是普通幻术,是直接侵蚀魂魄的阴毒术法。
陆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响,像要撞破肋骨。
夜枭的声音混在幻阵里,像无数根细针往识海里扎:“跪下,喊我主人...你体内的东西本就该属于幽冥宗...”
剧痛中,陆寒的指尖碰到了脚边的铁锤。
那是他用了七年的家伙,木柄被掌心磨出包浆,此刻却烫得惊人,烫得他本能地攥紧。
幻象里的婴儿突然发出尖啸,血手朝他面门抓来。
他想躲,可身体比脑子快,手腕一扬,铁锤带着风声划了道弧。
“叮!”
金属交击声刺穿幻阵。
陆寒眼前的血林、剥皮狗、婴儿全碎成星点幽光,露出夜枭震惊的脸。
他手中白骨杖裂了道缝,黑珠上多了道指节长的划痕。
刚才那记看似普通的挥锤,竟在铁铺的泥墙上砸出半寸深的凹痕,锤头还在嗡嗡震颤。
“怎么可能...”
夜枭退了两步,喉结滚动。
“你才炼气三层...这力量...”
“陆哥!”
门帘被掀起的风灌得猎猎响。
李小娘子端着药罐冲进来,发辫上沾着晚樱,可她没看陆寒,目光直锁夜枭腰间的玄铁令牌。
“醒神草!”
她喊了一嗓子,反手把怀里的纸包砸进炭火炉。
火星“轰”地窜起半人高,橙红烟雾裹着刺鼻药味炸开。
陆寒被呛得猛咳,可那股辛辣钻进鼻腔的刹那,脑子突然清明了。
他看见夜枭的脸色骤变,白骨杖上的幽光被烟雾冲散,连带着他腰间的断剑都在震颤,像在害怕这味道。
“臭丫头多管闲事!”
夜枭挥杖扫来,杖风带起的气浪掀翻了药罐。
李小娘子尖叫着往旁躲,药汁溅在她靛青裙角,却在落地前被陆寒拽进怀里。
他的动作快得自己都惊了,像是身体里有另一个人在指挥。
“走!”
王五抄起那柄生锈的铁剑挡在两人身前。
陆寒这才发现,老头的手不抖了,握剑的姿势像握惯了百年的老物件,剑身上的锈斑正片片脱落,露出底下青黑的纹路。
夜枭盯着那柄剑,瞳孔缩成针尖。
他突然甩袖抛出七枚骨钉,钉尾拖着血丝,直取陆寒心口。
陆寒本能地举锤去挡,锤头刚碰到骨钉,体内又涌起那股陌生的杀意。
这次他看清了,识海里有团幽蓝火焰在烧,火焰中浮着柄缠着锁链的剑,剑鸣声像在冷笑:“这点小把戏也值得躲?”
“当啷!”
骨钉撞在锤头上,竟断成两截。
夜枭的脸瞬间煞白,转身就往门外冲。
他撞翻了风箱,炭火泼出来烧着了墙角的劈柴,可他看都不看,只在跨出门槛时回头冷笑:“你以为你是谁?那东西迟早会吞噬你...你不是普通人!”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就被夜色吞没了。
铁铺里只剩劈柴燃烧的噼啪声。
陆寒松开李小娘子,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手心里的铁锤还在发烫,像块刚出炉的铁。
他望着掌心被锤头压出的红印,又想起幻象里那些血琳琳的画面。
刚才要不是李小娘子的醒神草,要不是那柄突然出现的剑...
“小陆?”
李小娘子扯了扯他的衣袖。
她的眼睛红红的,不知是被烟熏的还是吓的。
“你...你刚才用锤子的样子,像...像会武功的大侠。”
陆寒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转头去看王五,老头正盯着那柄锈剑发呆,剑身上的锁链纹路在火光下泛着冷光,和他刚才在识海里看见的那柄,简直一模一样。
“叔?”陆寒轻声唤。
王五猛地回神,像是被烫到似的把剑塞进床底。
他转身时背有点驼,可陆寒分明看见,老头眼角的细纹里,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在闪。
“去把火灭了。”
王五的声音哑得像破风箱。
“小娘子,对不住,今儿这事儿...莫要和旁人说。”
李小娘子重重点头,却没急着走。
她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塞给陆寒:“这是我爹新晒的安神草,睡前煮水喝。”
她的手指碰到陆寒手背时缩了一下。
“你...你刚才的眼睛,像有团火在烧。”
陆寒低头看布包,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抖。
他想起夜枭最后那句话——“你不是普通人”。
可他从小到大,除了打铁就是帮王五送货,连镇外的山都没翻过几次。
难道十年前被王五捡来时,他就带着什么秘密?
“我送你回去。”陆寒说。
“不用!”
李小娘子脸腾地红了,抓起药罐就往外跑,发辫上的晚樱落了一朵在门槛边。
陆寒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口,这才转身去踩灭火堆。
火星溅到他脚边,他忽然发现,刚才被锤头砸出凹痕的泥墙里,嵌着片碎骨。
和夜枭的白骨杖一个颜色。
“锁门。”
王五把铜锁递过来。
他的手又开始抖了,这次陆寒看清了,老头掌心有道红痕,和幻象里婴儿抓的位置分毫不差。
铁铺的木门“吱呀”合上。
陆寒握着铜锁,听见镇东方向又传来夜枭似的尖叫,比刚才更近了。
他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摸了摸怀里的安神草包。
今晚,怕是要无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