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道友可是我平生结识的第一位仙道士,怎会存心加害?”
板青山神色诚恳,眼中闪烁着真挚的光芒:“在下原以为仙道修士个个眼高于顶、孤芳自赏,没想到白道友这般平易近人,实在令人钦佩!”
“难怪我与道友一见如故,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白义被板青山这么一说,顿时感觉自己太咄咄逼人了。他正了正衣冠道:“我们青城派向来以守护苍生为己任,岂会做那等目中无人之事?”
“好一个守护苍生!青城派不愧是仙门正宗,道门楷模!”板青山赞叹道。
“惭愧惭愧。神道士也是非常辛苦。”白义同样回敬道:“就像是多大姐,明明是凡人之躯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互商业互吹,转眼间就从剑拔弩张变成了相见恨晚。
多胭脂斜倚在病榻上,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微笑。李亚也是面色古怪,他知道板青山多半是要套一套白义的话。
果不其然,两人聊得氛围火热,甚至还用手机加了好友。
看到白义的网民是青城白义,板青山戏精上身,叹了一口气道:“说来惭愧,我曾经心慕仙道,可惜无缘修行。不知道仙道是怎么一回事,还请白兄解惑啊!”
天天被多胭脂喊“白老头”,突然听到一声恭敬的“白兄”,白义顿觉通体舒泰。他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侃侃而谈:“修行分为九个境界。”
“我知道。”板青山如数家珍:“引气、筑基、通神、金丹、真法、元神、天游、摘星、道化。”
“不错!”白义眼前一亮,“其中引气、筑基、通神,被称为'基础三境'。”
说到兴起,他索性盘腿坐下,“我在青城苦修数十载才堪堪筑基圆满,突破到通神境界。青城门规森严,不到通神不得下山。”
“而金丹、真法、元神,则是'长生三关'!”
板青山忍不住说道:“长生三关?”
“正是!”白义声音陡然提高,“闯过这三关,必成元神真人,与天地同寿!”
说着他语气又低沉下来:“可惜一关难过一关,每进一步都如履薄冰。世人只羡仙道长存,哪知其中凶险?”
“能成为元神修士的仙道士百不存一啊!”
他忽然压低声音:“几十年前,文始派出了个绝世天才,二百年就修至通神巅峰,却在冲击元神时...”做了个陨落的手势,“据说在东海道消了。”
他说着只有仙道士才知道的消息。
板青山听得入神,追问道:“那元神之上呢?”
“这个嘛...”白义两手一摊,“天游、摘星、道化三境,连我师父都说'时候到了自然知晓'。”
他重复着师父当年说的话:“有些境界,知道得太早反而不美。”
“原来如此!”板青山说道:“想不到仙道士修行是如此的凶险。”他又问道:“不知仙道士修行又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若是旁人这般刨根问底,白义定会三缄其口。但是此时他与板青山聊得非常投机,如同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修行说到底,修的就是一个'我'字。”白义正色道。
“我?”板青山有些愕然。“我”有什么好修行的?
“不错,修行就是修‘我’。因为有了‘我’,才有‘他’,才有‘世界’。”白义的解释道:“若是没有‘我’,如何分辨‘他’?如何分辨‘世界’?”
“莫非是……三观?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板青山恍然大悟。
正因为有“我”,才能以“我”的角度辨别除我之外的东西,才能“我”的角度来认知世界。
“不错!道友真是聪慧!”白义抚掌道:“因为有了‘我’,仙道士才有把外在的灵气与‘我’相结合,形成了法力。”
“法力也是‘我’,身躯也是‘我’,剑法与仙剑也是‘我’。但危险的在于……”白义语气突然凝重,“‘我’是在变化的。”
板青山顿时如醍醐灌顶,明白了修行最大的难关。难怪那些仙道典籍总说“修道容易守道难”...
常人幼时懵懂,不识“我”为何物;少年时初识自我,却觉来日方长;及至而立、不惑、知天命,阅历渐丰,“我”却早已面目全非。
多少人活成了自己年轻时最厌恶的模样?
一个普通人便是如此,那么仙道士呢?
人非草木,孰能不变?便是石头经历千百年的风霜,也都风化了。不同的修行阶段,不同的年纪,不同的认知,会让修士的“我”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变化。
对凡夫俗子而言,不过是场中年危机或者抑郁几天。但对修士来说,每一次“我”的蜕变,都可能引发道心崩塌,轻则修为尽废,重则...走火入魔!
所以,修行如过关。
只是...为何修士的法力与神力交融时,会让自己的木偶产生如此奇妙的变化?板青山陷入深深的思索。
自从成为神道士以来,无数疑问便萦绕在他心头。
神力究竟是什么?这股力量的源头在哪里?为何必须经过“神启”才能驾驭神力?
这些问题,在上清神道学院的课本上也没有答案。那些厚重的典籍里,满篇都是“如何使用神力”,却从未解释过“神力为何物”。就像教人开车,却不说明汽油从何而来。
他曾向那位戴着老花镜的导师求教,老人只是神秘地笑了笑:“等你找到本命神,自然明白。”
从那天起,板青山就开始偷偷尝试各种神力的另类用法。直到最近,他才成功将神力与现代炸药结合,研制出兼具物理破坏与神道干扰的“药偶”。
但万万没想到,当药偶遇到仙道士的法力,竟会产生“神道真空”,继而引发“神道潮汐”这样的异象。
莫非...神力与法力之间,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渊源?
他在心中思索着,白义看到板青山忽然发呆,忍不住拿手在板青山眼前晃了晃:“道友?道友?”
“啊……”板青山的思绪被打断:“实在不好意思,听了白兄的话,我心中有很多疑问被解开,忍不住走神了!”
“不知道道友有何感悟啊?”白义好奇的问道。
板青山正要说话,帐篷的门帘又被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