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形,张温心神一动,遂取体内“芥子瘟虫”六百粒装入一瓷瓶之中,只余二百粒傍身。
后唤来一鬼兵,命其将瓷瓶交予都城隍,趁那妖魔不备之时着他一击。
鬼兵闻言,吓得瑟瑟发抖。
妖魔凶狠,他如何敢孤身近前?
但上使有命,他又不能不尊,只好畏畏缩缩,咬着牙化阴风直上,远远的将瓷瓶抛到了都城隍手中。
都城隍当即会意,趁妖魔回身之际,将瓷瓶猛然掷出。
那妖魔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法宝暗器,随即抽刀便砍。
瓷瓶瞬间炸碎,其中“芥子瘟虫”纷纷散出,霎时间就钻入了妖魔体内!
这些“芥子瘟虫”极小,本就肉眼难察,加之夜色昏暗,教人更难留心。
是以,六百“瘟虫”入体,妖魔毫无察觉,只觉身体似生出一丝疲惫。
不过这一夜又是弄风、又是架云,且与山神城隍酣战许久,略有疲惫也是应有之理,所以他也并不多想,一心只顾奔逃。
只见他猛然回头,吐出一团又腥又臭的黑雾阻住二神前路。
二神不知利害,不敢贸然闯入,只得掐诀起一阵阴风将其吹散。
可等到云消雾散之后,二神眼前却早已没了那妖魔的身影。
“罢罢罢!”
一番探寻无果,都城隍连声叹息。
“好好一场酒宴,却被这畜生搅得糟乱!”
山神亦砸拳道:“这厮着实可恨!
明日我便广召附近山神,定要寻出这厮的根脚,将其扒皮抽筋方能解恨!”
张温也觉得今晚的经历确实有些魔幻。
酒喝的好好的,突然来了个妖怪,不伤人也不害命,卷起仙酒灵果就跑,临走前还特么很有礼貌的说了声谢谢,这特么的叫什么事?
要不是这厮长得拱嘴獠牙,张温都以为这货是黑风山那头偷袈裟的黑熊精呢。
“二位勿恼,暂且安坐。”
张温见二人仍是愤愤不平,便赶忙出言安抚。
又教从人撤掉桌上的杯盘残羹,换上清泉茶水,引二人重新落座。
“张先生,在此间地界出了这等恶事,小神实在惭愧。”山神抱拳行礼,面露羞愧之色。
虽然张温只是一个小到没有品级的“察瘟使”,但手中印信却能直通上天,加之今日天降赏赐,也能说明其背景确实不凡。
这样一尊人物,在自己的地盘上,当着自己的面被抢了东西,怎能不让他心生惶恐?
而都城隍也是同样的心绪。
严格来说,整个傲来国都是他的属地。
国中出此妖孽,便是他监察不利,若是张温有心怪罪......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打了个哆嗦。
张温揣摩出了二人的心思,心中只觉好笑,根本无心怪罪。
遂开口道:“二位,不必懊恼,也不必惶恐。
今日虽有妖魔搅扰,但我等也算尽兴。
况且,能见二位施展神通激斗妖魔,也教我这一介凡人大开了眼界。
区区残羹剩食,他既稀罕,那就由他索去吧。”
二人闻言,心中顿安,皆暗叹:这位上使果然是仁义之辈。
都城隍忙道:“张先生虽宽仁,但此孽障却罪不容诛。
当按山神之言,教我等广发令帖,召国内众神遍寻其踪,一举将其缉拿!”
山神也赶忙附和,并感激的看了都城隍一眼。
而张温却突然笑道:“二位勿急,此事或许不必大费周章。
都城隍大人,可还记得我教你打出的那只瓷瓶吗?”
都城隍点头道:“记得,正欲问先生此瓶所盛何物。”
张温答道:“瓶内乃是我体内蕴养之‘芥子瘟虫’,近来已生出来灵性。
那妖魔虽凶恶,但尚未修成妖仙之躯,六百粒瘟虫入体,管教他发瘟发病、骨烂神丧!”
张温说的轻松,可听在二人耳中,却顿觉身上麻麻痒痒,似有万千毒虫在爬。
如此手段,真真是又阴又毒,教人防不胜防!
怪不得这厮一介凡人,放着繁华城镇不住,偏要在这滨海之山定居,原来是有这等奇物防身。
二人想罢这些,对张温不由又高看了几分。
山神喜道:“既然张先生有此手段,那我二人便无需劳师动众。
只是先生手段虽高,但凡体未脱,还是要防备一二。
不如让小神再差一队兵马过来,权作护卫如何?”
都城隍亦点头道:“山神所虑不差,经此一事,我等当多多留心戒备。”
张温欣然从之,他虽胆大,但也怕死,留一队鬼兵在此,确实能安心不少。
三人又叙谈几句后,天将破晓。
都城隍与山神跟那妖魔打斗一阵,早已困乏,便双双辞别了张温,各自回府不题。
......
翌日午后。
张温醒来后,便再次来到清泉之畔,翻身盘坐在圆石之上。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节,他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可以再次尝试修炼。
他先是取出一根都城隍所赠的定神香点燃,而后缓缓闭目,开始存神观想。
脑海之中,下丹田鼎炉再现。
驾轻就熟的点燃元阳之火后,灼痛之感再次袭来。
已经有了经验的他,这次并没有分心,而是意守灵台、专心护持,将杂念统统抛开。
不多久,在元阳之火的持续煅烧下,炉鼎内的精元开始沸腾。
一缕清灵之气自炉鼎内升起,宛如水雾,飘飘然沿气脉开始上行。
紧接着,一缕灰色的污浊之气也随之而生,刚刚飘出炉鼎,便缓缓下沉,直入下三焦藏污之所。
此景恰似天地初开,清气上升而浊气下沉,修炼一事便是模仿天地大道而行。
那缕清气刚行三寸,便似后继无力,张温心有所感,即刻猛催元阳之火,使炉鼎内精元沸腾更盛。
而后更多的清灵之气也因此蒸腾而出,渺渺茫茫升腾直上,带动先前那缕清气继续前行。
可好景不长,只须臾后,这股粗壮了不少的清气似乎也耗尽了力气,堪堪行至中元关窍附近便停了下来。
张温不甘,再次催动元阳之火,却不料炉鼎之中再无清气升腾。
内视细观,原是炉鼎之中的精元早已“蒸发”殆尽。
张温无奈,只得放弃,那股清气也再无法坚持,只得沿气脉原路返回,重归丹田之中化作精元盘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