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越听着眼前男人口中的话,心里先是一惊——
擦,还有同伙?
而听到男人后面那些话时,他很快又镇定下来了。
靠,原来不是来抓自己的。
上官越松了口气,他怕就怕这个世界的法律规定犯人只能交由专门的人处置,私自弄死会被人找麻烦——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猜得没错。
只不过在这个世界里,在实力面前,法律是可以变通的。
上官越假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面不改色地将眼前这诚惶诚恐的男人的话听完,半晌没说话。
果然,一切都跟自己想的一样。
在这短暂的沉默里,上官越已经将眼前这个名叫“曾超”的男人的话给捋清楚了。
上官越不说话,曾超单膝跪地更是动都不敢动;时间每过一秒,他心里的压力便增大一分——
虽然没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但曾超确定对方样貌极为年轻;再加上先前来送信封的时候未曾在这宅院中看到任何佣人,他愈发确定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是个隐世的高人。
如此年轻便能轻易杀死三品的鬼修……若说眼前之人真有看上去那么年轻,曾超打死也不敢相信。
肯定是哪里跑出来的老妖怪!
修为高深、岁月不侵,身上却没有半点武师的波动……莫非是传说中的画师?
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淌下,曾超心中愈发不安。
“起来吧,顺手而为罢了。”
曾超闻言松了一口气,这才站起了身。见眼前这年轻的“前辈”朝屋里走去,他也连忙跟上。
一进门,曾超便瞥见了那木桌上草绳捆绑、油布包裹的烧鸡。
不过更让他感到震惊的,还要当属那被随意丢弃的淡黄色宣纸!
金宣纸,竟然是金宣纸!
曾超此时愈发确信自己心中的猜测——要知道,可不是所有人都用得起金宣纸的。
金宣纸,虽然并非黄金制成,但其价值却同样高昂。由于制造成本高,再加上特殊的制造工艺,所以使得这一昂贵的纸张整体呈现淡黄色。
不过让曾超惊讶的并非是单纯的金宣纸,而是……这金宣纸竟被如此随意地扔在地上!
金宣纸之所以售价高昂,不单只有材料,更多的是因为只有这种神奇的纸张才能承载得住灵蕴——若是换做寻常画纸,任你再厚价格再不便宜,恐怕也会不等画师作画完,便因为承载不住那灵蕴而先行破碎。
金宣纸能买得起的人不是没有,但能像这样随处乱扔的又能有多少呢?
想到这里,曾超的心中不由得对眼前的“年轻”画师再添几分敬畏。
要是能攀上这根高枝……曾超已经不敢想以后自己的日子该有多滋润了。
上官越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当初程墨衡到访时,听闻了有关“画师”这一类的事情之后心里痒痒,忍不住买了几张金宣纸回来试手。
他曾一度以为自己就算没有成为武师的天赋,但至少能捞个画师、笔者当当吧?
但很显然,他失败了——直到上官越笨手笨脚地铺好宣纸、磨好墨后,他才发现自己并不会使毛笔。
不过他还是尝试了一番。
可这种事情又不能请人代笔,于是乎……
“唉,早知道不买了……”上官越愁眉苦脸地看着纸上歪歪扭扭、形如狗爬的字迹,感叹道。
自己只要一时兴起,就能要了钱包里小钱钱的小命啊……
字尚且如此,画就更不必多说了——上官越已经不忍直视了。
难道自己真的没有半点艺术细菌吗?原来像我这样的翩翩美少年其实是半个“丈育”吗,老天无眼啊……
——上官越如是想道。
当然,上官越此时并不知道曾超心底在想什么,曾超同样也不可能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
“说说吧,怎么个事儿?”上官越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正对着曾超。
曾超却是心里一紧,迅速低下了头。
果然,贸然如此,前辈不高兴了。
“是……是给您的报酬……”他如实说道。
其实曾超也犹豫过究竟有没有这个必要,不过最后他还是想明白了——俗是俗了点,但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于是乎,他将击杀陈真拿到的所有赏金,全部塞进了那个信封里。
一分不贪,一点不剩!
上官越闻言却是心头一喜,不过他并没有表露出来。
“举手之劳罢了。”他挥挥手,决定将这高人的身份维持到底。
“前辈莫要推辞,击毙鬼修执金卫本就有所嘉奖,只是在下怕前辈懒得跑一趟,这才自作主张帮前辈领了赏金,顺便上门赔罪……”
话说一半,曾超便发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人家前辈实力高深,作为画师肯定心气高傲,“奖赏”这个说辞不就显得对方俗套了吗?
不过上官越心思却全然不在这里——在听见“报酬”、“赏金”这几个字眼时,他的注意力就已经跑到那个仍然保持原样的信封上去了。
钱钱,是钱钱!早说是钱钱不就行了,那样我就直接收了……
上官越很急,急着捡钱。
——虽然银票装在信封里,不至于被风吹走,但若是对方突然觉得给自己钱会有损自己淡泊的高人形象而改变主意不给了……那不就亏了吗?
来吧,用金钱尽情玷污我吧!
上官越在一边在心里怒吼,一边又疑惑眼前这人怎么还赖着不走。
“那鬼修……赏金多少?”他开口道,心里却想着赶紧把这人糊弄走,然后去捡自己心爱的银票。
曾超本来心中正忐忑着呢,突然听到这句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三……三千两。有些东西不方便带出来,便折算成了银子……”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不方便”的东西,自然就是画轴了——每杀一个鬼修,击杀者所属的执金卫小队便能获得一次参悟画师画卷的机会。
虽然只有一次,且仅限一人,但这机会已经极其珍贵。
作为画师,前辈肯定是看不上这东西的……应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