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家继续

三年前,上京。

万花坊内烛火摇曳,脂粉香与熏香混作一团,琵琶声从角落传来,和着此起彼伏的调笑与碰杯声,穿纱衣的女子们穿梭席间,腕上银铃随着走动轻响。

二楼的暖阁内,陆司珩懒散地倚在锦绣软榻上,玄色织金袍半敞,露出一截蜜色胸膛。

“陆三,这次回京能待多久?”霍骁拎着白玉酒壶凑过来。

陆司珩:“边关太平的话,约莫能住个一年半载。”

话音未落,满座已是一片谄笑恭维声。

谁人不知镇北侯府的三公子?

两位兄长马革裹尸,他十六岁披甲上阵,二十二便执掌北疆五十万铁骑,更难得是与当今圣上,那自幼穿开裆裤的情分。

“将军凯旋,当浮三大白!您随意,我先干了。”周泽成捧着酒盏一饮而尽。

陆司珩勾了勾唇角,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霍骁神秘一笑,压低声音道:“陆三少来得正是时候,万花坊新进了一批新鲜货色,都是未经人事的雏儿,水灵得很。”

说罢击掌三声,珠帘轻响处,一位浓妆艳抹的老鸨领着六七个少女鱼贯而入。

那些女孩约莫十四五岁年纪,身量未足,却被厚重的脂粉掩盖了稚气,朱唇黛眉间,本应青涩的面容硬生生被勾勒出几分成熟风韵。

她们身着轻纱薄裙,绣花肚兜若隐若现,走动时环佩叮当。

“今日专程为陆兄接风,理应由你先选。”霍骁举杯示意。

“既然是霍少的好意,那我也就不推辞了。”陆司珩目光在众女间逡巡片刻,最终点了两个妆容稍淡、尚存几分天然韵致的少女。

被点中的两人立即会意,一个袅袅婷婷地偎入他怀中,另一个则动作娴熟的执壶斟酒。

待众人各自选罢,雅间内顿时觥筹交错。

丝竹声里,娇笑声混着酒令,将夜色搅得愈发迷乱。

周泽成执起青瓷茶盏,状似无意地问道:“陆三少平日可爱听曲儿?”

陆司珩:“尚可,怎么突然问这个?”

“巧了不是!”周泽成眼睛一亮,倾身道:“我府上前些日子新得了个扬州瘦马,当真是柳腰纤纤,歌喉堪比出谷黄莺。”

他意味深长地压低声音:“最重要的是……还没经人呢,陆三少有兴趣没?”

陆司珩没说话,霍骁先接了过去:“就是啊,二十好几的人了,府里连个妾室都没有,总守着外面那个也不是事儿啊!”

席间有人震惊:“外面那个?谁啊,怎么没听陆三少提过?”

陆司珩淡淡道:“一个外室上不得台面,你们没听过正常。”

周泽成笑:“看来陆三少是没那么中意了,否则也不会不把人纳进府里。”

“那你可就想错了。”霍骁转着手中的白玉酒杯,戏谑道:“赵姑娘是不稀罕当什么姨娘,人家是悬壶济世的女华佗,心里装着天下苍生呢。”

“这也太荒唐了。”周泽成“啪”地搁下酒杯,“女子未嫁人就该守着闺阁绣花,嫁了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整日在药铺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坐在角落的清瘦男子幽幽接话:“陆三少莫要太过纵容了。这女人啊,宠着宠着就该蹬鼻子上脸。”

霍骁闻言大笑,指着陆司珩。

“听听!可冤枉死咱们陆三少了。”他故意拖长了调子:“人家赵姑娘硬气得很,不花陆家银钱,不借陆家权势,跟了他三年,照样在那间小药铺坐诊,要我说这不是宠不宠的问题,是咱们陆三少想宠都找不着门路呢!”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随即哄笑起来。

倒不是觉得赵宥之有风骨,而是笑她蠢,放着陆家这样的高枝不攀,偏要去当什么劳什子医女,简直愚不可及。

等将来年老色衰被抛弃了,自有她哭的时候。

陆司珩突然冷笑一声,指节敲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就是骨头贱,软的不吃,偏要吃硬的。”

霍骁也跟着点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似笑非笑地补了一句:“可不是嘛。当初要不是陆三半夜提着箭弩闯进人家闺房,抵着人脑袋威逼,又把人绑着饿了五天四夜,人家赵姑娘未必肯从了他。”

周泽成听得目瞪口呆,手里的瓜子都忘了嗑:“陆三少还干过这种事?”

霍骁眉梢一挑,绘声绘色道:“何止啊!咱们陆三爷当时可是放了狠话,要么跟他,要么现在就死,还扬言要一把火烧了人家的药铺呢。”

陆司珩摩挲着酒杯边缘,眼神含笑:“我是真喜欢她,当时就想,活着得不到,死也得死在我手里。”

“啧啧,”霍骁摇头晃脑,“被陆三少喜欢上,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话音刚落,一个苹果就朝他面门飞来。

霍骁早有预料般,笑嘻嘻地一把接住苹果,还啃了一口:“瞧瞧,说这么几句就急眼了。”

酒过三巡,陆司珩腰间的福袋不知何时滑落在地。

坐在他身侧的小姑娘眼疾手快地捡起来,却在看清那歪歪扭扭的针脚时,掩嘴轻笑:“这绣工可真够丑的。”

话音未落,陆司珩猛地劈手夺回,五指攥得骨节发白。

他阴沉着脸将福袋重新系回腰间,周身气压低得骇人。

小歌姬被吓得浑身发抖,连连告罪:“奴、奴家不是有意的……”

陆司珩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如常。

他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肩膀:“过来捏捏。”

语气平淡得仿佛方才的戾气从未存在。

席间另一个官宦子弟,段铮,他已喝得满面通红,晃晃悠悠地起身:

“你们先乐着,我出去透口气。”

谁知他再回来时,在回廊撞见个提着药箱的素衣女子。

虽戴着厚厚的面纱,但那截雪白的颈子与清冷如霜的气质,在脂粉堆里格外扎眼。

段铮眼前一亮,借着酒劲就拽住人家手腕。

“姑娘面生啊!”接着就不由分说便往暖阁里拖,嘴里还高声嚷着:“哥几个快看,我逮着个天仙!”

那女子腕骨纤细,被他铁钳似的手掌勒得发红,药箱磕在门框上发出重重的闷响。

所有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陆司珩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这一看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女子身形纤细,素色衣衫虽将身子裹得严严实实,却掩不住那如柳般的腰肢。

她周身萦绕着一种出尘的气质,仿佛天山之巅的雪莲,让人不敢轻易亵渎。

屋里的几个人见段铮这般粗鲁地拖拽着她,甚至不由皱起眉头,眼中流露出嫌恶之色。

那神情,活像是看见屠夫用脏手去玷污一尊白玉观音。

周泽成刚要上前解围,却见一道黑影倏地从最里面掠出。

陆司珩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段铮面前,一把扣住女子纤细的手腕,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松手。”

段铮虽醉得厉害,却还认得眼前是谁。

他慌忙松开钳制,踉跄着后退两步,谄笑道:“既是陆三少看上的,自然该让给您。”

说着竟还推了女子一把,让她整个人跌进陆司珩怀里。

陆司珩纹丝不动地接住她,眼底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你为何会在此处?”

这一问,满座哗然。

众人这才惊觉二人竟然相识,可陆司珩分明才回京两日,除非……

几个眼尖的瞥见女子背着的医箱,有种恍然大悟之势:眼前这位清冷出尘的佳人,莫非就是传闻中陆三少的红颜知己。

周泽成转头回望霍骁,这里只有霍骁与陆司珩最相熟。

霍骁做了个口型:赵宥之。

赵宥之手腕微转,却挣不开他的禁锢,只得抬眸淡声道:“这里有位姑娘突发急症,我方才诊治完。”

陆司珩眼底阴霾更甚:“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不准踏足这等烟花之地。”

“病患相求,医者无拒。”她迎着他噬人的目光,眸中霜雪不化,“这是我作为一个大夫的本分。”

陆司珩忽地低笑出声:“许久不打你,你骨头又硬起来了是吧,再有下次,我就打折你这双腿。”

“我要回去了。”赵宥之偏头不想看他。

陆司珩却将人拽得更紧,径直往酒席拖去:“既然爱来,我今天就治治你这毛病。”

陆司珩粗暴地将她的药箱甩到一旁,抄起桌上的酒壶便塞进她手中:“既然来了,就好好陪诸位公子喝个尽兴。”

赵宥之没有反抗,执起酒杯径直走向最近的周泽成。

她微微垂眸,声音清冷:“敬公子。”

周泽成这才看清她的眼睛,那双眼眸如寒潭映月,清冷中透着一丝神性的悲悯。

他心头微动,忽然很想揭开这碍事的面纱。

“赵姑娘敬的酒,自然要喝。”他仰头饮尽,却又笑道:“只是哪有只让客人喝的道理?”

“我不会饮酒。”她答得干脆。

陆司珩突然狠狠掐住她的脸颊:“万花坊的姑娘哪个敢驳客人的面子,没有千金小姐的命倒摆起千金小姐的架子了,甩脸子给谁看!”

霍骁暗自别过脑袋,这赵宥之连脸都没露,哪来的“甩脸子”?分明是陆司珩存心要折辱她。

周泽成也不是真的想她喝酒,只是想看看她的容貌,一见两人僵持不下,立刻打圆场:

“赵姑娘是正经人家的女子,不擅饮酒也是常理。”

“常理?”陆司珩嗤笑,“三天两头往妓院跑,早晚要被人睡成破鞋,连酒都不会喝,往后怎么伺候恩客?”

说罢一把掀开她的面纱,抄起酒壶就往她嘴里灌。

赵宥之猛地别开脸,露出愠怒的容颜:“你能不能别犯浑了!”

她被折辱时愤怒的模样在席间众人眼中仿佛不存在,他们只看得见那张面纱下惊鸿一瞥的容颜。

烛火映照下,她沾着酒水的肌肤如同浸在琥珀里的白玉,连愤怒时微蹙的眉尖都透着惊心动魄的美。

这一刻,席间众人忽然明白了为何陆司珩会执着于这个性子冷硬的女子,那些娇声软语的莺莺燕燕,在她面前都成了庸脂俗粉。

酒液并未灌进她口中,反倒浸湿了前襟。

晶莹的酒珠顺着她修长的颈线滑落,在锁骨处汇成细流。

陆司珩眸色骤然转暗,突然俯身舔舐她颈间的酒渍,而后狠狠咬了下去。

“嘶~”赵宥之痛得浑身一颤,猛地推开他,“陆司珩!野狗都没你这般爱咬人!”

话音未落,一记耳光已重重落下,清脆的巴掌声在屋里里炸响,赵宥之整个人被扇倒在地。

她左侧脸颊迅速泛起骇人的红肿,嘴角渗出一丝猩红。

赵宥之脑子发懵,还未及起身,就被陆司珩一把揪住长发,粗暴地往内间拖拽。

意识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尽管她头皮被扯得生疼,却仍奋力挣扎,素白的衣袂在地面拖出一道凌乱的痕迹。

周泽成与另外两位公子刚要上前劝阻,霍骁却横臂一拦。

“就凭你们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压低声音道,“非但拦不住,怕是还要白白挨顿拳脚,少说也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

见几人仍面露忧色,他又补了句:“放心,出不了人命,陆三疯归疯,下手自有分寸。”

内间的雕花木门被狠狠踹开,又重重合上,将赵宥之的挣扎声隔绝在内。

霍骁转头对噤若寒蝉的众人笑道:“来来来,咱们继续喝酒。”

赵宥之被重重摔在锦被上,床榻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陆司珩立在床前,慢条斯理地解着衣带,外袍、中衣一件件落在地上。

虽然隔着门,可外间的丝竹声仍隐约可闻。

“陆司珩……”赵宥之终于颤声开口,指尖攥紧了床褥,“别在这里,我们回去做。”

陆司珩俯身拍了拍她没有受伤的另半边脸:

“现在知道服软了?”他低笑,“不过太晚了,今日非得让你记住,违逆我的下场。”

见她又要挣扎着起身,陆司珩一把将人按回榻上。

衣带断裂的声音格外清晰,赵宥之偏过头,死死咬住下唇。

陆司珩是武将出身,行事向来粗暴,初时在这事上也不懂收敛,总惹得她疼得发抖。

偏生赵宥之性子冷,任他如何折腾,那双眸子始终清凌凌的,唯有情动时才会泛起涟漪。

他虽贪恋这具身子,却更想看她为自己意乱情迷的模样,为此他特意去请教了流连花丛的霍骁。

“女人嘛,就爱那些新鲜花样。”霍骁当时挤眉弄眼的塞给他一本珍藏的书。

书皮写着《十八式》。

陆司珩觉得新鲜,后面用上了,发现果然新鲜。

外面有很多人,赵宥之只是压抑着断断续续的发出声音,铺天盖地的屈辱感裹挟着她的心。

有过极好的体验,下面人这样的状态显然无法满足陆司珩。

一盏茶的功夫,陆司珩放松下来,将衣服丢给赵宥之:“回家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