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半天的功夫，烂泥门城门口就被难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所幸蓝赛尔身边有兰尼斯特卫兵护卫，还有金袍子维持秩序，不然都要给这些难民们挤爆掉。
“这就是你招来的人？”
蓝赛尔望着眼前这群衣衫褴褛、身材矮小瘦弱的难民，忍住了掉头就走的冲动。
毕竟这个世界生产力如此低下，吃饱饭都是件困难的事，营养不良导致长得歪七八扭也很正常了。
可是眼下这波人，屎壳郎来了都得摇摇头。
“蓝赛尔大人，这可是按您的要求筛选过的，在城里混过的不要，油嘴滑舌喜欢吹牛的不要，年纪过四十的不要，胆子小的不要，长得白的不要……这些，我可是仔仔细细检查过的！”
拜瓦特委屈的小表情，配合高大的身躯看起来显得有点可怜。
“好罢，看来我不该抱太多期待。”
蓝赛尔尴尬地笑了笑，觉得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美好，现实一点不惯着他，啪啪给他几个耳光。
……
烂泥门前的广场满满的都是摩肩擦踵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
詹德利任由人潮将自己推到前面，前来应聘的难民不少，让他觉得很有压力。
随着广场上响起一阵钟声，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一名身材高大的爵士老爷什么开场白也没说，命令所有人列队站好，便到一旁休息去了。
高高悬起太阳，将城门前喧嚣的广场晒得宛如烤炉，乌黑泥泞的地面满是热腾腾的蒸气。
詹德利不一会儿就汗流浃背了。
更别提爵士老爷要求的站姿还不一般，手必须垂直贴在大腿两侧，背脊要求挺得笔直。
詹德利才站了不到半个小时便觉得疲惫不堪，这简直比轮着大锤砸铁块还辛苦。
但他咬咬牙，仍努力坚持着。
因为爵士老爷说了，谁动了，就被踢出队伍去。
有人摇摇晃晃站不住，也有人骂骂咧咧觉得这是贵族老爷在戏耍他们，愤而离去。
虽然詹德利也搞不懂贵族老爷想干什么，但还是一直坚持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一名红袍狮纹的卫士宣布就地休息。
詹德利才发现自己已经足足站了两个小时，双腿都在打颤，像一滩软泥坐在地上。
一眼望去，原本人潮密集的广场，变得稀稀拉拉起来。
说起来，身为守夜人预备役的詹德利为何出现在这里，还得从头说起。
詹德利出生时没人知道他的父亲是谁。
而他的母亲是一个酒馆里的女招待，在他很小的时候也死了。
他对母亲唯一的记忆就是她有着金黄色的头发，说话的声音很温柔。
某个不愿意透露自己姓名的贵族老爷，付给铁匠托布·莫特双倍的见习费后，于是，詹德利成为了铁匠铺的学徒。
詹德利本以为自己这辈子会成为一个技术精湛的铁匠。
可是前不久，国王和首相相继离世，詹德利被人托付给了守夜人尤伦。
詹德利从未想过成为守夜人啊！
据说守夜人不结婚，不生子，一辈子与长城为伴，可他打算娶一位酒馆的年轻女招待当老婆，钱都已经攒了一大半了。
詹德利之所以没有拒绝尤伦，隐隐意识到有人想抓他。
本来詹德利已经认命，可在去长城的半道上，守夜人的物资被难民劫走了，他们被迫返回君临。
前几天，尤伦忽然透露了他好像得罪过君临城的某位贵族。
这可把詹德利吓得不起，他扪心自问，可从未得罪过贵族老爷啊！
然后尤伦不由分说就给他剃光了头发，脸上纹了刺青，甚至给他编造了一个新身份。
来自狭海对岸自由贸易城之一的密尔，信仰光之王拉赫洛的一位红袍僧。在认识到长城的伟大之后，如今他已经背叛了曾经的信仰，选择加入守夜人。
詹德利觉得尤伦的说法，是故意给守夜人脸上贴金。
但凡是个正常人，能在拉赫洛的神庙里烧火，怎么会脑子发蠢跑到长城上挨冻？
这几天，城中的难民都被安排捕鱼、打猎。
尤伦不知道怎么弄到了一条渔船，这下守夜人的新人们可以不用天天吃黑面包了。
可詹德利怕水，一离开岸边太远，心脏就不由自主地“噗通噗通”的乱跳。
那个年纪最小的阿利反而很适应渔民的身份，跳进海里就像半人半鱼，不用渔网，就能徒手抓鱼的那种。
只有一身蛮力和铁匠技艺的詹德利反而毫无用武之地。
詹德利不好意思什么也不干，就蹭吃黑衣兄弟门捕捉上来的鱼获。
因此詹德利一听到难民中招募人手的消息，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
至于告示上说招募的人手该做什么，他完全没有关注。
反正不是替那些贵族老爷背东西，就是给巡逻兵打下手，没准是在铁匠房里打铁。
他虽年轻，但挥舞铁锤绝不弱于任何成年壮汉，绝对是一位合格的铁匠。
没等詹德利休息片刻，爵士老爷要求他们幸存下来的人排成一列站好，然后绕着广场跑步转圈圈。
见鬼，这是君临贵族老爷们新流行的把戏么？
用一根胡萝卜吊杆把大家耍得团团转，他可不是愚蠢的驴子！
詹德利原本想放弃，可仔细一想，这样一来，先前在烈日下站的两个小时不就白费了吗？
“大人，您这是在考验他们的耐力吗？”
拜瓦特爵士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在烈日下一动不动站定两个小时，体质稍微虚弱点的都无法做到，现在又让他们像傻子一样跑步转圈圈，能留下来的肯定都不是一般人。
“不仅是耐力，我是在测试他们的纪律和服从性。”
蓝赛尔悠闲在坐在城墙阴凉的阴影里，凝望着广场上的人群。
纪律和服从才是一支队伍最重要的东西，在冷兵器时代，还剩几个月的时间就想训练出一批合格的战士？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蓝赛尔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想法，而且他也不奢望这批难民个个都是穿个裤衩就能手撕野猪的斯巴达。
一支队伍的个体战斗力可以不强，但一定要纪律严明、令行禁止，这样下限再低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