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成型的苗银吊坠突然自动飞向鹿鸣脖颈,与原有吊坠碰撞出清越合鸣。两枚吊坠融合的瞬间,她锁骨处的《苗疆星野图》银光大盛,星图上的北斗第七星“摇光“位置,赫然浮现出杨野祖母的工笔小像。
黎明前的龙泉山笼罩在青灰色雾气中,鹿鸣指尖摩挲着脖颈上两枚合为一体的苗银吊坠。融合后的吊坠比原先厚重许多,中央那粒青瓷“瞳“在晨光中泛着秘色瓷特有的水润光泽,表面跳刀纹的走向与金错刀身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这不可能只是巧合...“
鹿鸣刚要取出《天工残卷》对照,吊坠突然自主旋转起来。瓷瞳中射出一束青光,在雾气中投射出立体影像——那是个头缠苗银额饰的老年匠人,正在用吞光漆盒接引星光。漆盒开启的刹那,鹿鸣的秘色瓷左耳捕捉到一段跨越时空的对话:
“龙窑七子以魂封脉,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老匠人的声音带着湘西口音,“唯有星图指引的天地之窑,才能...“
影像突然扭曲,老匠人背后浮现三个戴三彩面具的身影。最骇人的是中间那个面具——额心嵌着的瓷片,正是鹿鸣从督窑官灵体处获得的越窑残片!
金错刀在鞘中剧烈震颤,刀柄的梅子青釉色突然褪去,露出底层暗藏的苗银掐丝纹样。这些沉睡千年的银丝如藤蔓生长,转眼间爬满整个刀鞘,在晨雾中勾勒出《苗疆舆地图》缺失的部分——十二座呈北斗状分布的银矿位置,每座矿洞入口都画着与吊坠相同的丝编纹。
“刀灵在恢复记忆?“鹿鸣轻抚刀身。指尖触及银丝纹路的瞬间,整把刀突然变得滚烫,刀锷处《水经注》河道图的血色支流疯狂延伸,最终在湘西某处形成漩涡标记。
漩涡中央浮出半页《天工残卷》,上面记载的文字让鹿鸣呼吸停滞:
“唐天宝年间,补天手传人杨氏携跳刀纹秘术入苗疆,与银匠共铸吞光漆盒。盒内藏星图,可寻天地之窑北脉...“
雾气突然被某种力量搅动,形成微型龙卷。风中夹杂着细碎的瓷粉,在金错刀周围凝成唐代邢窑的幻象。鹿鸣终于看清当年真相——她的挚友并非普通匠人,而是掌握“跳刀纹“秘术的邢窑传人!
幻象中,年轻的挚友正在用特制刻刀在瓷坯上施展跳刀绝技。那些看似随意的刀痕实则构成《河图》阵法,能将暴走器灵暂时封印。但最令鹿鸣震惊的是挚友腰间佩戴的信物——与她现在戴着的苗银吊坠形制完全相同,只是瓷瞳更为清澈。
“原来三百年前你给我的吊坠,本就是苗疆之物...“
幻象突变,挚友满手是血地将半片青瓷按入自己胸膛。瓷片上的跳刀纹发出银光,将暴走的器灵强行封印。但濒死的挚友却突然转头,对三百年后的鹿鸣露出微笑:
“记住,真正的羁绊不在刀纹,而在...“
话音未落,三个戴三彩面具的人影从暗处浮现,用刑窑碎片收割了挚友残魂。鹿鸣这才惊觉——当年挚友之死根本不是意外,而是蚀文会为获取跳刀纹秘术精心设计的谋杀!
金错刀突然发出悲鸣,刀身浮现出《越绝书》失传篇章的文字。这些用苗银丝构成的古老文字记载着一个惊人事实:刀灵本就是挚友分出的半缕魂魄,为的是在千年后指引鹿鸣找到真相。
鹿鸣的秘色瓷左耳突然捕捉到刀灵深处的记忆回响——唐代某个星夜,挚友与苗疆银匠在吞光漆盒前滴血盟誓,盒中星图显示的“天地之窑北脉“,正是如今蚀文会占据的湘西银矿!
晨雾被第一缕阳光刺破时,吊坠突然发烫。瓷瞳中浮现出杨野祖母年轻时的面容,背景里十二座吊脚楼的银铃正在无风自动。鹿鸣的玉化左耳清晰听到祖母用苗语夹杂官话的警告:
“三彩面下无活人...银矿底有瓷冢...当心骨中...“
声音戛然而止,吊坠表面的丝编纹路突然重组,构成《营造法式》记载的“鲁班锁“结构。鹿鸣福至心灵,将金错刀刀尖轻轻点入纹路中央的锁眼。
“咔嗒“一声脆响,吊坠如莲花般绽放,露出内层藏着的半页《溪蛮丛笑》。泛黄的桑皮纸上,用工笔描绘着十二银匠制作吞光漆盒的场景。但最惊人的是画中某个银匠的侧脸——那眉眼轮廓分明是年轻时的杨野祖母!
金错刀突然自主飞起,刀尖蘸着晨露在空中书写。水痕构成的苗文翻译过来正是:“血脉为钥,星图为引“。鹿鸣猛然想起督窑官灵体的遗言——蚀文会要用杨氏血脉激活某物。
她急忙翻开《天工残卷》,杨野祖母画像背景里的十二个模糊身影此刻已变得清晰。每个人胸口透出的青光里,都隐约可见一粒银砂在跳动——正是《滇南矿务图》标注的极品滇银砂!
“原来祖母是十二银匠的后人...“鹿鸣触碰画像,秘色瓷耳突然听到祖母遇害前的最后讯息:
“漆盒分阴阳...阳盒在矿底...阴盒在...“
正午的阳光直射下来时,金错刀突然变得异常沉重。刀身上的苗银丝纹路开始不规则蠕动,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动的琴弦。鹿鸣握刀的手腕传来刺痛——那些银丝竟在吸收她的血液!
刀锷处的《水经注》河道图完全变成暗红色,其中标注的湘西银矿位置浮现出立体微缩景观:矿洞深处堆积着数以千计的刑窑三彩碎片,每片上都带着“蚯蚓走泥纹“;碎片中央是个祭坛,坛上摆放的正是缺失了星图的吞光漆盒阳盒!
“刀灵被污染了?“鹿鸣试图松手,却发现手掌与刀柄仿佛长在一起。梅子青釉色从相接处开始泛黑,如同窑变失败的瓷釉。更可怕的是,她左耳的秘色瓷开始向颈部蔓延,玉化区域的冰裂纹里渗出银蓝色光液。
吊坠突然射出一道青光击中刀身。金错刀发出痛苦嘶鸣,刀柄上浮现出挚友临终前刻下的苗文封印。鹿鸣趁机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刀锷处。血珠在《水经注》河道图上游走,暂时压制了暴走的苗银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