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战后报告2

清晨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斜射进来，在橡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线条。威廉·霍华德睁开眼，感受着身旁妻子均匀的呼吸声。他侧过身，注视着克莱尔熟睡的面容——四十岁的她依然保持着令人惊叹的美貌，栗色的长发散在枕头上，像一匹绸缎。

“早安，亲爱的。“威廉轻声说，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克莱尔缓缓睁开眼睛，灰绿色的眸子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温柔。“早安，威廉。“她微笑着，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你醒得真早。“

“报社的事情让我睡不着。“威廉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今天有个重要的董事会。“

克莱尔也坐起来，丝绸睡衣从肩头滑落，露出白皙的皮肤。威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那里，但很快又移开了。

“我去给你准备早餐。“克莱尔说着就要下床。

威廉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等等，亲爱的。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克莱尔疑惑地看着他，“什么问题？“

“莱曼...你的前夫，“威廉斟酌着词句，“他去世前，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东西？任何东西都行。“

克莱尔的表情瞬间黯淡下来，她轻轻抽回手，“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已经六年了，威廉。“

“只是好奇。“威廉耸耸肩，努力表现得漫不经心，“毕竟他是你的第一任丈夫，我总觉得自己像个闯入者。“

“别傻了。“克莱尔俯身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你是我的现在和未来。莱曼...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但他真的什么都没留下吗？“威廉追问道，“文件、信件、甚至是一把钥匙？“

克莱尔皱起眉头，“没有，威廉。他是在海上失踪的，记得吗？连尸体都没找到。除了几件旧衣服和我们的结婚照，什么都没留下。“她停顿了一下，“你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在意？“

威廉迅速换上笑容，“没什么，亲爱的。只是...作为报社老板的职业病吧，总是对未解之谜充满好奇。“

克莱尔摇摇头，露出宽容的微笑，“你真是个奇怪的男人，威廉·霍华德。“她下了床，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我去准备早餐，你最喜欢的煎蛋和培根。“

等克莱尔离开卧室，威廉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他走到窗前，拉开窗帘，俯瞰着别墅后方的花园。六月的玫瑰开得正艳，但他的眼神却冰冷如铁。

“什么都没留下？“他低声自语，“不可能...“

二十分钟后，威廉穿着整齐的西装出现在书房。他确认门已锁好，然后从抽屉深处取出一部老式电话，拨了一个记忆中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一个沙哑的男声传来：“你终于打来了。“

“闭嘴，维克多。“威廉压低声音，“我这边情况不太妙。“

“怎么，你那位漂亮的妻子发现你杀了她前夫了？“电话那头传来刺耳的笑声。

威廉的指节发白，“我说过不要用电话说这种事！“

“放松点，老兄。线路很安全。“维克多的语气变得严肃，“所以，有什么新发现？“

“没有，她坚持说莱曼什么都没留下。“威廉烦躁地松了松领带，“但我总觉得她在隐瞒什么。“

“六年了，威廉。如果莱曼真的留下了什么，早就该出现了。“维克多停顿了一下，“除非...他交给了别人。“

威廉的眼神变得锐利，“你是说...索菲娅？“

楼下传来盘子碰撞的声音，威廉警觉地看向门口。

“我得挂了。“他急促地说，“继续调查莱曼在立陶宛的最后联系人。特别是那些...慈善机构。“

“你还在担心那个名单？“维克多嗤笑一声，“我以为六年前就解决了。“

“永远不要低估莱曼·克劳福德。“威廉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个混蛋比我们想象的更狡猾。“

挂断电话后，威廉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表情。当他走出书房时，已经恢复了那个风度翩翩的报业大亨形象。

厨房里，克莱尔正将煎蛋装盘，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栗色长发上，形成一圈柔和的光晕。威廉站在门口，不禁为这个画面驻足。

“早餐好了。“克莱尔转过身，对他微笑，“索菲娅说她不下来吃了，要睡懒觉。“

威廉点点头，在餐桌前坐下。正当克莱尔要坐下时，楼梯传来脚步声。索菲娅——克莱尔20岁的女儿——穿着睡袍出现在厨房门口。

“我改变主意了。“她看都没看威廉一眼，径直走向咖啡机。

“早上好，索菲娅。“威廉刻意用愉快的语气说。

索菲娅这才转过头，冷淡地点了点头，“霍华德先生。“她特意用了这个生疏的称呼，然后转向母亲，“妈妈，能和你单独谈谈吗？就一分钟。“

克莱尔抱歉地看了威廉一眼，跟着女儿走到厨房角落。威廉假装专注于报纸，耳朵却竖了起来。

“他还是问起爸爸的事了？“索菲娅低声问，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

克莱尔叹了口气，“只是随便问问，亲爱的。“

“我不喜欢他那样。“索菲娅咬着嘴唇，“就好像...他在找什么东西。而且下周三就是我生日了，我——“

“嘘！“克莱尔紧张地瞥了威廉一眼，“我们晚点再谈这个。“

威廉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报纸边缘。下周三？索菲娅的二十一岁生日。成年礼。莱曼生前会为这种重要日子安排什么吗？

索菲娅拿着咖啡杯离开了厨房，临走时给了威廉一个冰冷的眼神。威廉回以完美的微笑，但心里已经开始盘算。

早餐后，威廉借口有急事离开了别墅。一上车，他就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我需要你查一件事，“他对电话那头说，“莱曼·克劳福德是否为他女儿安排了什么二十一岁成年礼物。特别是通过信托或律师安排的。“

挂断电话后，威廉驶向伦敦，但思绪却停留在别墅里那对母女身上。六年前，当他设计让莱曼的船在波罗的海“意外“沉没时，他以为一切都结束了。莱曼调查到的那些名单——连接东欧人口贩卖集团与英国高层人物的证据——应该已经永远沉入海底。

但威廉永远忘不了莱曼临死前的眼神。那个混蛋笑着说：“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汽车驶入伦敦市区时，威廉的电话响了。是克莱尔。

“亲爱的，我忘了告诉你，“她的声音有些犹豫，“下周三晚上你能空出时间吗？是索菲娅的生日，她想在家里办个小派对。“

威廉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但声音却温暖如常：“当然，亲爱的。我怎么会错过我继女的重要日子呢？“

挂断电话后，威廉的脸色阴沉下来。他打开手套箱，取出一把手枪，检查了一下弹药。

“不管莱曼留下了什么，“他自言自语道，“都不会有机会送到他女儿手中。“

与此同时，在别墅的阁楼里，克莱尔跪在一个旧箱子前，翻找着什么。最后，她取出一个褪色的信封，上面写着“致我亲爱的索菲娅，在你二十一岁那天打开“。

克莱尔抚摸着熟悉的笔迹，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不知道的是，这封信里提到的“特别礼物“，将在五天后由一个从维尔纽斯飞来的律师亲手交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