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芳名易作香菱后，娇娃渐慕仙居幽

贾珹抬眸望去，但见那姑娘怯生生立着，眉眼间隐有几分楚楚之态，心下忖道：“这便是那日与薛蟠一起争抢而得的甄英莲了。”

思及此，不禁暗自嗟叹，此女命途多舛，幼时便因家仆疏忽，遭人拐去，流落他乡。

谁料想，世事无常，如今竟辗转沦为“扬州瘦马”，被人当作货物，欲卖与那权贵之家。

贾珹熟谙《红楼梦》中诸般情节，心下明了，按那书中所述，此女终将被薛蟠强买而去，更因此惹出一场人命官司。

有个唤作冯渊的倒霉蛋，与薛蟠争抢英莲，竟被生生打死，可怜可叹！

即便侥幸成了薛蟠之妾，她的日子亦是苦不堪言，又遭那薛蟠正妻夏金桂百般凌辱，最终含恨而终，香消玉殒。

此等情节，彼时不知惹得多少观众垂泪，皆道甄英莲这般女子，命不该绝，何至如此薄命！

彼时念及此处，贾珹心下已定，既知此事，岂能坐视不理？

索性买下这甄英莲，或可扭转几人命运，亦算一番功德。

近日因诸事纷扰，杂务缠身，贾珹未得闲暇细细端详这小丫头。

今朝得暇，细细打量，但见其眉目如画，稚气未脱，模样儿着实惹人怜爱。

这般小小年纪，便要承当服侍之责，贾珹心中实感不忍，遂温言道：

“你将那面盆暂且搁置一旁罢，我自个儿来便是。”

话音未落，甄英莲已急步近前，福了一福，轻声道：

“刘姥姥曾吩咐，定要尽心尽力服侍好珹爷。”

“珹爷既已将奴婢买下，服侍珹爷便是奴婢的本分，万不敢有丝毫懈怠。”

贾珹闻此言，心中暗叹，这小丫头竟如此乖巧懂事，只是这般逆来顺受，恐日后易遭人欺凌。

念及《红楼梦》原著中，甄英莲因性情柔顺而饱受磨难，贾珹心下不忍，转念又想，或可让她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如此一来，小姑娘心里或许还能舒坦些。

于是，贾珹便不再推辞，任由甄英莲为其打水净面、递巾漱口，一切皆如常理，却也暗含了几分对这小丫头的怜惜与呵护。

一番梳洗罢，贾珹只觉通体舒泰，神思清朗，果真有那丽质佳人侍奉左右，便是别有一番意趣。

彼时屋内静谧，略显清寂，贾珹遂如闲话家常般启唇问道：

“瞧你年纪尚幼，不知可曾习得何般才艺？”

甄英莲闻此言，手中正拧着帕子，不禁微微一颤，抬眸怯生生答道：

“回珹爷话，奴婢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之道，皆略通皮毛，曾有女先生悉心教导。”

贾珹听罢，心下顿时了然。

想那拐子，果真早有盘算，欲将这小姑娘卖与权贵之家，充作玩物。

这伺候达官显贵的诸般技艺、规矩礼仪，皆教得周全，难怪引得那些纨绔子弟竞相争购。

如此灵秀可人之辈，世间确是难寻。

甄英莲生就一副花容月貌，更兼才艺傍身，若教那仙人居中往来消遣的纨绔公子们窥见，岂不惹出许多风波是非？

思及此，贾珹唇畔浮起一抹笑意，温言道：

“如此也罢，日后你便不必下楼做事了，只专心服侍我一人便是。”

“三楼尚有间空房，拨与你住，我自会着人收拾妥当。”

“平日里若我不在，你且安居室内，若要挥毫泼墨，遣刘姥姥为你置办宣纸笔墨。”

“若要抚琴，亦命她寻来古筝相配。”

“你既已在这仙人居住了两日，想来规矩也略知一二，凡所愿为，皆可随心。”

“只是若要出门，须以面巾遮颜，再唤几位姐姐相随，方妥。”

甄英莲闻得此言，心湖微澜骤起。

以她十数载流离所历、世态所窥，此语入耳，竟觉贾珹似有将她豢作金丝雀之意，欲纳为暖帐红颜。

思及此，她颊边飞起两朵红云，举止间亦添了几分羞赧忸怩。

自遭拐子摆上货架，任人标价售卖那刻起，她便深知，此身命运如浮萍飘絮，全凭天意拨弄。

初时见贾珹当街争抢，手段强硬，她只道自己命途多舛，落入了那有暴戾之性的公子哥手中，日后怕是要吃尽苦头。

及至被送至仙人居，又疑心东家欲令她执掌风月，做个迎来送往的鸨儿。

彼时她满心惶惶，唯愿东家能开恩许她卖艺而不涉风尘，守得一方清白。

直至方才，从贾珹言语间细细咂摸，甄英莲方觉自己竟是误揣了意。

若真能只侍奉贾珹一人，于她而言，实乃天大的造化，亦是她们这般苦命女子梦寐以求的归宿。

思及此，她心中暗自欢喜，只因年岁尚稚，乍逢此事，面上难免泛起羞赧之色。

少顷，她盈盈福了一礼，轻声道：“多谢珹爷垂怜！”

贾珹忽似忆起一事，对她言道：

“对了，往后你便唤作香菱罢。”

“菱花虽娇艳，偏生于泥淖之中，正合了你这身世。”

闻得此言，香菱面颊愈发绯红，心下暗忖：初见这位东家，便得如此厚待，不仅独令侍奉，还赐予新名，这等恩遇，实是难得。

少女心中，一股莫名的情愫悄然涌动，至少此刻，她已对这方天地生出了几分喜爱。

她幼龄三岁，便遭拐子掳去，彼时言语未全，记忆尚浅，对家庭、自身身份之认知，朦胧难辨。

自被拐离原生之家，便如断线纸鸢，与往昔亲情彻底割裂，童稚之忆，唯余零星片段，如残梦碎影，难拼全貌。

自是难忆本名甄英莲矣。

且这小女儿性情柔婉，惯以情感之篱，隔绝身世之惑，于潜意识中回避那身世之问，以维心湖之宁静。

如此观之，此女宛若初绘之素笺，未染尘俗之痕。

忆昔在人贩子手中，严苛管教，动辄皮鞭加身，长处于恐惧压抑之境，心神俱疲。

今之境遇，较之往昔，自是安稳许多，令这小女儿心生安顿之感。

贾珹仍循原著，赐名香菱。

此中缘由，实乃纨绔系统使然。

系统之内，香菱之名已赫然在目，若不循此名，恐难合系统之规，遭其不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