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酒人儿

蹲在门口的冯德福,还没看见人就闻到了烧鸡的味道。

冯德福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了两声,嘴里悄声暗骂:“都踏马哪儿来的钱呢?”

香味儿越来越近,拐弯处出现的竟然是苏文天。

冯德福“腾棱”一下跳起来,可是蹲得太久,竟摇晃两下又栽倒了。

苏文天冷眼看了半秒,还是伸手把冯德福扶了起来。

“天儿啊,你回来了咋不回家呢?”

冯德福抓住苏文天不撒手。

“没时间。”

苏文天很冷漠。

冯德福眼珠子里全是红线,说话一股酒糟味儿:“你在燕京还好吗?”

“不咋好。”

冯德福不是傻子,当然能感觉到苏文天的冷漠,但他仍然假装关心:

“在燕京干什么工作呢?”

“打零工。”

冯德福愣一下,但不放弃:“住哪儿呢?”

“大街上。”

冯德福情商挺高,可那是在没有酒瘾之前。

如今一天不喝酒手就发抖,哪里还有什么情商可言,一时间竟不知道再说点什么。

苏文天甩开冯德福的手,自顾自打开门。

冯德福跟着苏文天进屋,眼睛一直盯着那两瓶闷倒驴。

苏文天把烧鸡和闷倒驴往桌上一放:“你来干啥?”

“还能干啥?看看你不行吗?”

冯德福一屁股坐在床上,不阴不阳地回答。

进屋了,态度也立马变了。

冯德福觉得,只要我进了屋里,你就奈何不得我,不答应我条件就别想让我离开半步。

苏文天冷冷一笑:“行,你到底想干啥?”

冯德福不回答,扫视一圈房间:“小丫呢?”

“给小姐当丫鬟呢。”苏文天回答完还挑了挑眉毛。

“放屁!拿你爹当傻子哪。”冯德福彻底没了好脸色。

说完冷冷地看一眼苏文天:“给谁家小姐当丫鬟呢?我去看看。”

苏文天歪嘴一笑:“王爷家,要去你赶进去,等我回去就给他换到皇上家。”

冯德福忽然眼珠一转:“你小子是不是把我姑娘给卖了?”

苏文天:“我想把你卖了,可惜你个老帮子不值钱。”

冯德福瞪眼:“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报警。”

苏文天:“别废话了,你到底想干啥?”

冯德福笑了,他觉得苏文天急了。

急了就好,就容易达到自己的目的。

冯德福身体往后一仰,“噗通”一下倒在床上,鞋也不脱,踩满烂泥的双脚直接放在行被褥上。

“我还没吃饭呢。”

你说肩膀头子,我就说胯骨轴子,冯德福不回答问题,把话题转移到吃饭上。

“那就饿着呗。”

苏文天痛快地回答。

然后坐到桌旁,启开一瓶酒,开始撕烧鸡。

冯德福瞬间就坐起身,迅雷不及掩耳抓住桌上酒瓶,抢入怀中。

苏文天赶紧往回抢:“你抢我酒嘎哈?”

“吃饭喝酒,把你爹撂一边,合适吗?”冯德福连声质问。

“狗屁!”苏文天伸手再去抢酒瓶。

冯德福连忙把酒瓶塞进嘴里,“咕嘟咕嘟”灌了两大口:“你那儿不是还有一瓶呢吗,抢我的嘎哈?!”

“呵呵!”苏文天气笑了,“你这瓶不是我的吗?”

说完,撸胳膊挽袖子摆出动粗的架势。

论打架,三四年前,冯德福就已经不是苏文天的对手了。

曾经好几次,冯德福打苏文天,结果被其“反杀”。

如今的冯德福是有几分害怕苏文天的。

见苏文天要动粗,赶紧又“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

冯德福是真正的酒人儿,正所谓“宁可遍体鳞伤,不舍一口黄汤”。

苏文天打了冯德福两拳,假意抢了几下酒瓶没抢下来。

无奈地坐回椅子上,启开另一瓶酒,倒了半两小口抿着,慢慢地撕着鸡吃。

冯德福又喝了两口,酒瓶里就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苏文天撕下一只鸡腿扔过去,嘴里训斥道:“少喝点儿!”

冯德福几口喝下大半瓶酒,也没了刚才的阴阳怪气,琢磨了一天的“计划”似乎也没心思去执行。

对着自己的酒瓶口又喝一口,眼睛就开始瞄着另外一瓶酒。

“天儿啊,你喝~喝这闷倒~驴,太,太败家了。这一瓶,得买~买~买一大桶散搂子。”

苏文天冷眼看着冯德福,心里感叹:这是个什么人啊?咋喝上酒就不是人了呢?

“少喝点吧!”苏文天发自内心地训斥道。

“不~用劝,你爹~我,我就奔~奔~奔着喝死去的,我这样~的人活~着本来就没~没~没啥意思……”

冯德福的话儿开始密集起来。

“天儿~啊,你不~是问我想~干~干啥吗?我想跟~你一起,起,生活,每天给我二~二两酒一只烧鸡就~~~行……”

冯德福把手在眼前一划拉:“小子,你要~是不~不~不~答应,我就告你忤~忤逆逆不孝,抓你去坐~坐牢。”

苏文天冷冷一笑:“你觉得我怕坐牢吗?”

冯德福一愣,马上又道:“你~不怕,小~小~小~丫……”

“小丫有你呢,他是你亲姑娘。”苏文天淡淡地说。

“那~那可不~一……。”

冯德福说到一半,忽然变脸,收住话茬。

苏文天没心思跟他纠缠,干脆直接回绝了他的想法:“跟我在一起不可能,我自己都没着落,养不起你。”

“那你一个月给我50元钱。”冯德福像是做了很大妥协一般。

苏文天直接瞪眼:“你疯了吧?!50元,我能买你一条命。”

“那45元也行。”冯德福主动降价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苏文天一脸鄙夷。

“你得赡养老人。”冯德福语气已经没有那么强硬。

“你还真拿自己当爹了?”

苏文天虽然一口回绝,但还是有点心软。

他掏出20元钱扔在桌上:“保证以后不骚扰我,你就拿走。”

“那可不行,20元吃饭都不够。”冯德福还想讨价还价。

苏文天不说话,抽出5元钱揣回自己兜里。

“你再涨5元,25元,行不?”冯德福坚持着,口气中带点祈求。

苏文天又抽出5元钱,但没有揣兜里,而是拿在手里下最后通牒:

“最后问你,15元还是10元?”

冯德福像撒了气的皮球:“15元。”

说完,一仰脖将瓶中最后一口酒灌进嘴里。

几分钟后。

冯德福烂醉如泥。

苏文天来到接待台,把剩下的半只烧鸡放在服务员面前。

“再给我开一个房间,那个房间你们晚上过去看看,别让他睡死了。”

“放心,我们肯定会去看。”服务员深深吸了一下鼻子回答。

半夜。

苏文天来到冯德福身边,拍拍他的脸:“起来,咋还剩下一口酒啊?养鱼哪?”

冯德福迷迷瞪瞪:“净~净~瞎扯!”

说完,抓起苏文天递来的半茶杯酒,一饮而尽,继续昏睡。

……

翌日。

冯德福鼾声如雷,苏文天已走进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