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此乃妖邪作祟

青篱县漕帮分舵,今日里死掉的,已然有二十七个人。

至于那些闻听房内有打斗声,于是撒腿就跑的苦力脚夫和底层帮众,却不知还有多少人。

自分舵主栾三牯以下,尽数整整齐齐地倒在正厅,陈年灯借着尚未落下的日光向外望去,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是真的不想惹麻烦。”

谢红药面上余韵未消,闻言咯咯笑道:“你后悔了?”

“事都做下了,后悔又有何用?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陈年灯笑道,“还剩一件事等着收尾,漕帮每个分舵处,应该都有驻舵的修士照应,可刚才正厅这么大动静,居然没引出这人来吗?”

“跑了?”谢红药挑眉。

陈年灯摇头,“恐怕这位修士被什么事,阻住去路了吧?红药,你去后院探一探,我要搜件东西。”

“那本文集册子是吧?”谢红药嘻笑,“行,我去看看。”

陈年灯觉得,自从杀了漕帮这群人后,谢红药乖巧了不少,他只吩咐了一句,芍药精就真的遵守指示了。

时间不等人,陈年灯忙四下里搜寻起来。

他可不相信栾三牯的鬼话。

就算再粗俗的人,也做不出将一本书塞进库房这种莫名的事来。

更何况,这书可是拿二两银子换来的。

在屋内兜兜转转搜了片刻,陈年灯果然从分舵主的卧室里找到书集,它被塞进书架里,只看书架上洒落的灰尘就知道,栾三牯这人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

陈年灯翻了翻老举人的心血之作,入眼果然平庸,但这玩意毕竟算是灵材,他满意合上书籍,揣进怀里。

如此一来,制造百妖画卷的材料,就全部集齐了。

至于其他剩余的珠宝银票,陈年灯自然毫不客气,全部收纳。

哪怕是陈家的少爷,也不可能随意挥霍,钱财多多益善,保不准将来有用。

陈年灯从屋内走出,往分舵后院赶。

照他对游戏背景的了解,漕帮分舵必然会有修士坐镇,然而刚才他跟谢红药造出这样大的动静,那修士也没出现,如今谢红药自己往后院闯,时间都过去一刻钟了,居然也没任何声响出来。

陈年灯觉得有些诡异,赶紧去看看情况。

穿过一道院门,夕阳映照下,谢红药正从一间装饰豪华的屋内走出,衣衫干干净净,只是面上却挂着些许不悦。

“嘁!”

“怎么?屋里有情况?”

谢红药不爽点头,“算是有情况,也算没情况,总之,就是这样一个情况。”

陈年灯听得一头雾水,不理会谢红药,径自往屋内迈步,然而刚一入眼,屋内情景却叫他瞳孔收缩。

两开间小屋,前厅摆放着各色奢华之物,富丽堂皇之极,然而这些珠宝玉器俱被喷溅的血迹所覆盖,这血迹早已凝固,呈阴郁的暗黑色。

喷洒血液的是个头上长满肉瘤的胖僧,胸腹被利器刨开,创口处平滑至极,显然凶器极锋利,然而创口中间,却多了一道莫名其妙的豁口。

心肝脾肺肾俱都消失不见,这胖和尚的手边甚至还握着一柄戒刀,然而锋刃不卷,显然根本不曾用到。

陈年灯心有所悟。

这胖和尚,想必就是漕帮青篱县分舵的坐镇修士。

难怪刚才前面动静闹的这么大,却没有修士出来,害他杀人之前,还想着该如何应敌。

可是……究竟是谁杀了此人?

陈年灯心中千思百想,冷不防回忆起城门口的铁衣卫和红尘判官。

莫非……

他心内摇动铃铛,施展起探幽咒来,屋内这血腥的场景立时变得不一样了。

探幽咒是驭妖师三大基础符咒之一,最重要的功能,就是帮助驭妖师寻找妖物存在过的痕迹,以及判断这妖物究竟有多强大,是否作恶,以及有多大潜能,可否值得培养。

然而这些功能,也是随着驭妖师等级提升,逐渐开放的。

陈年灯如今所能驾驭的,只有寻找妖物存在痕迹这个单一功能。

然而这就已经够了。

他眼前浮起两团半透明的妖气,其一妖气锋锐至极,另一股又阴暗至极,锋锐妖气往正门口去,随后消散,至于那阴暗的妖气,却只消散,并无任何移动痕迹。

在这胖和尚血迹洒落之地,有些许暗色存留。

陈年灯低头观瞧,这暗色似乎是些许灰烬,然而被血水浸泡之后,已彻底辨认不出究竟是何物了。

至于妖气,锋锐的自然是芍药精,这股阴暗妖气显然就是罪魁祸首。

探幽咒一收,陈年灯心中翻起些许波纹。

这青篱县城内,果然有妖邪作祟。

尽管青篱县因没什么特产,导致漕帮在此坐镇的修士修为等级不算太高,但最可怕的,难道不该是无声无息这一点吗?

不声不响间,结果了一位修士的性命……

想想之前在采霞山时,谢红药和李善景之间的对战有多惊天动地,陈年灯对这潜伏在城中的妖邪就愈发警惕。

原本想着不过是普通的害人妖邪,没想到竟发展到连修士都遇害的程度。

陈年灯心中暗自警醒,又略觉兴奋。

他尽量绕开血迹,伸手去掏这胖和尚的衣衫。

人都来了,不带点什么东西,显得他多少没有礼貌。

况且那妖邪似乎只对这胖和尚的五脏感兴趣,既然胖和尚已死,无主之物,陈年灯只能含泪收下。

上上下下搜过,陈年灯得了一支金刚杵,一包不知何用的粉末,以及手串佛珠。

他又绕过和尚尸体,在屋内寻觅,又见到许多被藏起来的灵材,如今时间紧迫,陈年灯顾不上仔细观瞧,撕下床边帘子,将这些东西一并裹住,扛在肩上,这才大踏步走出房门。

甫一出来,迎接他的就是谢红药鄙夷眼神。

“就只有你!”芍药精气恼,“从采霞山我就看不过去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都收是吧?”

陈年灯笑道:“你眼中的无用的未成熟寒酥灵实,帮咱们放倒了一个练气巅峰的修士,这世上就没有无用的废材……”

“只有放错地方的宝物!”谢红药翻白眼。

“呵呵,都学会抢答了!”

斗嘴归斗嘴,陈年灯和谢红药自后院翻出,瞅见左右无人,径直往陈家归去了。

莫约又过了半日时间,终于有发觉不对的邻舍报了个官,凑在门口瞧热闹。

县衙的捕头带着衙役们匆匆赶来,闯入广源兴旗下的院子,见正厅内整整齐齐摆放着二十七具尸体,腿都吓得直打哆嗦,口中喃喃自语:“祸事了,祸事了,这可是通天的大案!”

一旁的衙役凑近道:“头儿,俺时常听您说起,这广源兴都是江湖上的汉子,江湖仇杀,算得什么祸事?”

捕头恶狠狠瞪这衙役一眼,怒道:“江湖仇杀算理由吗?二十七条人命,交代不了,咱们都得吃挂落!”

正无奈间,另一个衙役匆匆从后院赶来,额头上全是汗水,“头儿!后面还有一个!”

捕头不得已,腿脚发软,往后院飘,横竖现场得看,不然更交代不了。

然而刚踏足进去,一见那肚腹被掏空的胖大和尚,捕头突然头也不晕,脚也不软了。

“去请铁衣卫!去请红尘判官大人!”捕头一时中气十足,“这是妖邪作祟!跟咱们凡人,可没半毛钱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