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棍灰飞烟灭！

“这……这不可能！”

高天之上，不死道人的化身，那张由浓郁死气凝聚而成的面孔，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他死死盯着那从裂缝中一步步走出的身影，从最初的惊疑，到辨认出那标志性的金甲神棒，再到感受到那股仿佛能压塌万古的恐怖威压！

震撼！

极致的震撼！

但旋即，一种病态的狂喜，涌上了他的心头！

“哈哈哈哈！好！好啊！”

不死道人化身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尖笑，声音中充满了贪婪与兴奋：“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本以为那三根毫毛所化的分神已是极限，没想到……没想到竟真的还有斗猿一脉的真身存世！”

“而且……看这气息，比传说中的还要……还要强横！”

他看向齐天大圣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件稀世珍宝，一件足以让他窥探更高层次力量的无上道胎！

然而，那从天穹裂缝中走出的齐天大圣，却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分给他一丝一毫。

仿佛这名震北域，令人闻风丧胆的黑暗至尊化身，在他眼中，与路边的一块顽石，并无区别。

他的目光，平静而深邃，落在了下方那片废墟之上。

落在了那趴在地上，浑身浴血，却依旧死死护着背上孩童的青年身上。

林峰！

此刻的林峰，早已被这惊天动地的变故震得呆滞。

他仰着头，看着那道沐浴在无尽神光中，一步步从天外走来的身影。

是他故事中的齐天大圣！

不！

比他故事中，比他想象中，还要伟岸！还要神威凛凛！

那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与之前三道猴王化身一般无二，却又强大了亿万倍！

“大……大圣……”

林峰嘴唇颤抖，喉咙哽咽。

绝望的尽头，是……是希望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当那道身影出现时，他那颗早已沉入深渊的心，竟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呜……爹爹……大圣……”

他背上的小宝，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原本微弱的哭泣声，竟也带上了一丝奇异的孺慕。

齐天大圣的目光，在林峰和小宝身上停留了一瞬。

那双洞穿万古的火眼金睛，似乎看透了他们所有的悲伤，所有的绝望，所有的……不甘！

“不死山……”

林峰猛地抬起头，血泪从眼角滑落，声音嘶哑，却带着滔天的恨意！

“大圣爷！是不死山！是不死一脉的畜生！”

“他们屠了我磐石城满城生灵！焚我房屋！杀我妻儿！”

“弟子……弟子无能！连为月儿报仇都做不到！”

“这些年，整个北域，有多少人家破人亡，有多少生灵惨遭涂炭，皆拜这不死山所赐！”

“他们视人命如草芥！他们以死气污浊大地！他们要将整个北域，化为他们的死亡乐园！”

“求大圣爷……为我等做主啊！！！”

声声泣血！字字诛心！

林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这些年积压在心中的悲愤与仇恨，尽数嘶吼而出！

他不管眼前这尊身影究竟是何来历，他只知道，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另一边，古越等幸存的人族修士，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瞠目结舌。

他们感受着那道身影身上散发出的，远超他们想象极限的恐怖威压，心中既是敬畏，又是忐忑。

古越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遥遥拱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敢问……敢问前辈……可是……可是传说中的……斗战圣猿一脉当面？”

他的心中，翻江倒海！

若真是那一脉，那今日之事，恐怕要震动整个修行古史！

齐天大圣依旧没有理会其他人。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林峰身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探寻。

“你这三根毫毛，从何而来？”

他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峰闻言一怔，下意识地看向怀中的小宝，又看向齐天大圣。

他想起了那个遥远的午后，他带着年幼的小宝，在坊市中游荡。

想起了那个神秘的摊贩，那三根看似普通的金色毫毛。

“是……是弟子年幼时，带着小儿，在坊市中……用，用几乎全部家当……换，换来的……”

林峰有些语无伦次，他不知道这回答是否重要。

齐天大圣闻言，那双锐利如神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了然，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古怪。

他突然抬起那毛茸茸的手，挠了挠头顶的金冠，嘴角微微一咧，露出一丝猴性的笑容。

“呵，倒是个有趣的缘法。”

“也罢，既然你唤了俺老孙，俺老孙便替你……变个戏法看看。”

话音落下，他那平静的目光，终于第一次，缓缓转向了高空中的不死道人化身。

以及，那如临大敌的影魔尊化身。

“你们，都是不死山来的？”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让不死道人和影魔尊的化身，同时感到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放肆！区区妖猴，也敢直呼吾等名号！”

不等不死道人开口，他身后一名气息强横，已达大圣境的不死山仆从，便厉声喝骂起来！

它常年跟随不死道人，作威作福惯了，何曾将寻常生灵放在眼中？

即便是这猴子气息恐怖，但在它看来，有不死道人和影魔尊两位至尊化身在此，量他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死猴子！还不速速跪下领死！或许道人开恩，还能留你一具全尸……”

那不死山仆从的喝骂声，还未完全落下。

“呵。”

齐天大圣，只是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嗤笑。

那笑声，仿佛带着一丝无奈，又带着一丝……不耐烦。

然后，他动了。

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动的。

只见他手中那根原本静静伫立的如意金箍棒，微微一颤！

嗡——！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棍影，一闪而逝！

“噗！”

那名刚刚还在嚣张喝骂的大圣境不死山仆从，声音戛然而止！

它的身体，连同它的神魂，它的所有存在痕迹，都在那一瞬间，被一股无法抗拒的伟力，直接碾成了最原始的虚无！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形神俱灭！

一棍！

仅仅是一棍！

甚至，那都不能称之为一棍，或许，只是那神铁随意的一次震颤！

一名大圣境的强者，便如此轻易地，从这个世界上被抹去！

寂静！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生灵，无论是人族修士，还是不死山的爪牙，亦或是影魔殿的魔仆，全都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就连不死道人和影魔尊的化身，瞳孔也是猛地一缩！

齐天大圣缓缓收回金箍棒，棒身之上，依旧锈迹斑斑，仿佛从未动过。

他的目光，扫过下方那一片死气沉沉，早已化为焦土的北域大地。

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多年前，俺老孙也曾在这北域，见过一只小猴子……”

他的声音悠悠，仿佛陷入了某种久远的回忆。

“那小猴子，资质不错，心性也还算坚韧，只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随着他话音的吐出，他手中的如意金箍棒，再次动了！

依旧是那么随意，那么轻描淡写！

轰！！！

这一次，棍影似乎比之前清晰了一丝！

但那股毁灭性的力量，却更加狂暴！更加无可匹敌！

“不好！”

不死道人化身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尖啸，周身死气疯狂涌动，化作一面面漆黑的死亡壁垒，试图抵挡！

同时，他的身影急速暴退！

然而，他快，那棍影更快！

咔嚓！咔嚓！咔嚓！

死亡壁垒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破碎！

棍影横扫而过！

“啊！”

“不！”

惨叫声此起彼伏！

不死道人化身凭借着对危机的敏锐感知和至尊化身的底蕴，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要害！

但他身旁，两名同样是大圣境修为的不死山大能，以及另一名刚刚想要出手的大圣境仆从，却没那么幸运了！

他们的护体神光、本命法宝，在那道看似随意的棍影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一瞬间，三尊大圣境强者，步了先前那名仆从的后尘！

灰飞烟灭！连一丝残渣都未曾留下！

不死道人化身暴退千丈，稳住身形，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看着那棍影消散之处，虚空中残留的，那一丝丝几乎无法捕捉，却又霸道绝伦的道则痕迹，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

“你……你这道则之力，与传说中的斗战圣猿一脉……似乎不尽相同！”

他沉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凝重。

斗战圣猿一脉，以斗战圣法闻名，勇猛霸道，战天战地！

但这猴子出手的道则，虽然也霸道，却多了一丝返璞归真，掌控一切的韵味！

仿佛，诸天万道，皆在其一念之间！

齐天大圣依旧没有搭理他的分析。

仿佛不死道人的话，只是路边蝼蚁的聒噪。

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像是在解释给林峰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俺老孙看他顺眼，便传了他几手粗浅功法，顺手拔了三根毫毛给他保命。”

话音未落，第三棍！

轰隆——！！！

这一棍，目标明确，直指不死道人的化身！

棍未至，那股破灭一切的恐怖意志，已经将不死道人化身周围的空间，尽数封锁！

“欺人太甚！”

不死道人化身怒吼一声，不再保留！

无尽的死亡法则自体内喷涌而出，化作一条狰狞咆哮的死亡冥龙，迎向那撼天动地的神铁！

然而！

嘭！！！

一声巨响！

死亡冥龙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寸寸崩裂！

如意金箍棒，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狠狠砸在了不死道人化身的身上！

“噗——！”

不死道人化身如遭雷噬，大半个由死气凝聚而成的身躯，被这一棍硬生生打得溃散开来！

浓郁的死亡本源疯狂逸散！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眼中充满了惊骇与不解！

太强了！

强得不可思议！

这根本不是一个级数的战斗！

“那小猴子，怎地就这般愚钝？”

齐天大圣手持金箍棒，傲立虚空，金甲闪耀，神威盖世。

他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满。

“俺老孙早就告诉过他，这三界六道，天上地下，俺已举世无敌，不过是闲来无事，参悟那超脱之法罢了。”

“有事，怎就不知道直接喊俺老孙一声？”

“非要等到这般田地，才想起俺老孙留下的几根救命毫毛？”

他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无上道韵，震得人心神摇曳！

举世无敌！

参悟超脱之法！

这番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或许是狂妄自大。

但从眼前这尊神猴口中说出，却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林峰听得热血沸腾，眼中重新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古越等人族修士，则是心神巨震，看向齐天大圣的目光，充满了无以复加的崇敬与震撼！

而不死道人的化身，以及仅存的影魔尊化身，则是遍体生寒！

“逃！”

这是他们心中同时升起的唯一念头！

然而，齐天大圣的话，还未说完。

他的目光，扫向了那瑟瑟发抖，几乎快要维持不住形体的影魔尊化身。

又是一棍！

依旧是那么随意！

仿佛只是在驱赶一只讨厌的苍蝇！

轰——！！！！

影魔尊化身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那由纯粹黑暗与混乱能量构成的躯体，在那无匹的棍威之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

瞬间消融，灰飞烟灭！

北域两大黑暗至尊之一，影魔尊的化身，陨！

这一刻，天地间，只剩下不死道人那残破的化身，在风中凌乱。

他终于明白了！

彻底明白了！

眼前这尊猴子，根本不是他能抗衡的存在！

这已经超出了他对力量的认知！

“快走！所有人！分散逃！将此地消息传回不死山！”

不死道人发出声嘶力竭的咆哮，残存的意志疯狂燃烧，试图撕裂虚空，遁入无尽的死亡界域！

那些幸存的不死山爪牙，早已吓破了胆，闻言如蒙大赦，发疯一般四散奔逃！

人族修士们，则是激动得难以自持！

赢了！

他们要赢了！

有这尊无敌的神猴在，这些为祸北域的邪魔，今日都要伏诛！

然而，齐天大圣，却对那些逃窜的不死山爪牙，以及那正欲遁走的不死道人化身，视若无睹。

他甚至，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他只是缓缓闭上了双眸。

片刻之后。

骤然睁开！

轰！！！！

那双火眼金睛之中，迸射出两道洞穿九天十地的璀璨神光！

他手中的如意金箍棒，在这一刻，发出了震天的龙吟！

“大！大！大！”

随着他口中真言吐出，那根原本常人手臂粗细的金箍棒，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疯狂涨大！

变粗！变长！

眨眼之间，便化作一根连接天地，仿佛能捅破苍穹的擎天巨柱！

那巨柱之上，古老的符文流转，散发出镇压万古，磨灭一切的恐怖气息！

然后在所有人骇然欲绝的目光中。

在不死道人化身那绝望的嘶吼中。

在无数不死山爪牙惊恐的尖叫中。

那根擎天巨柱，带着无尽的毁灭神威，朝着下方那片广阔的废墟，以及废墟之上所有属于不死山一脉的生灵——

缓缓压下！

不！

不是压下！

是横扫！

一棍横扫！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撕心裂肺的惨叫。

只有一片绝对的寂静。

当那擎天巨柱缓缓抬起，重新化作普通大小，落回齐天大圣手中时。

那片大地上，所有不死山一脉的爪牙，所有散发着死气的身影，包括那具不死道人拼尽全力也未能逃脱的残破化身尽数化为齑粉！

彻底从这个世界上，被抹除！

仿佛，他们从未存在过一般。

北域磐石城。

不死山一脉，来犯之敌。

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