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真诚

七颜铃只觉得背脊一凉，额间直冒冷汗。

他居然问我为什么怕他？

这还用得着问？

大帅，你突如其来、莫名其妙地搁人身边站着，谁不怕啊？

七颜铃抿唇，吞了吞口水，她想说话，但她的身体不允许她把心里想的那些话给如实地说出来。

“我……”

七颜铃刚开口，就停顿了下来。

死脑，快想啊！

此时的她，慌得一批。

人在害怕的时候，脑子里是一片空白的。

现在她是体会到了这个感受了。

“你认识本帅？”

也是见七颜铃迟迟没有说出下一句话来，袁天罡便又追问了句。

前些日子起卦，他发现漠北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定因素的变动。

随后，他便从推演中得到了关于七颜铃的信息，知道了这个变数是一个从天而降的人。

这人出现得毫无征兆，无论袁天罡如何推算这人的命数，都未能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所以，他才亲自前来探查，会会这个连他都无法参透的人。

顺便再确认一下这人的目的究竟为何。

若是控制不住，那便杀了。

若控制得住，那便留着，或许日后会有用。

“我认识，但又不完全认识……”

七颜铃低声回答，但又好像没有回答。

什么叫认识，但又不完全认识？

袁天罡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一句。

七颜铃抿唇。

她认识的是那个三百多岁在荧幕里的袁天罡，而不是现在这个一百多岁真真实实站在她面前的袁天罡。

时代不同，人的心境也不同。

月色朦胧，月光倾泻洒下，照耀在袁天罡高大却看起来有些瘦弱的身上。

七颜铃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眼，正好和袁天罡对视上。

戴着面具的袁天罡端详着自己面前这张举世无双的脸，他目移，落在了七颜铃的眼睛上。

那双眼睛，犹如盛开在地狱的血色靡荼，阴冷而又嗜血。

只不过眼前这个少女谈不上阴冷嗜血四字，她的眼睛和她整个人的气性，恰恰相反。

这双眼睛……

袁天罡有所思虑。

虽然从表面上来看，这双眼睛的特别之处也只是与蛇瞳相似。

但若认真端详几番，还会发现这眼睛其中还有些别的奥妙。

袁天罡第一次见到这么特别的眼睛。

他不由得盯着这双眼睛看了好一会儿。

而袁天罡虽然戴着面具，但眼神里的热烈是无法被遮挡的，七颜铃能够感觉到对方热烈的眼神。

“你会算卦？”

袁天罡又开口问道。

他立于山巅之上，七颜铃的身侧，他的周身散发着一股上位者的霸道之气，所言所语，都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夜风轻轻飘过，都像是他的陪衬。

七颜铃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回神，她一愣，试探性地回答道：“我……应该、会……吧？”

要说不会，她却能知道这个人是袁天罡，但要说会，她是真不会啊，不管说出哪个答案，她都觉得未必是袁天罡想要的答案。

也是印证她的猜想，袁天罡对她这个回答，并不是很满意，但他现在可以确认一件事，这个天降的变数，是他能够掌控的。

因为惧怕，话里都带着小心翼翼，这与那些被他钳制住的诸侯有何区别？

“哼。”

还以为是个什么厉害的人，不过如此罢了。

袁天罡轻哼一声，“真是浪费了你这双眼睛。”

“浪费？”

“眼睛？”

袁天罡语气里的贬低意味很明显，他从来都不掩饰自己要说的话。

但说者有心，听者无意，七颜铃压本就不在乎他怎么说自己。

只是提到这双眼睛，她有些好奇。

“你不知道？”

见七颜铃一脸天真好奇地看着自己，袁天罡有些不解问道。

七颜铃眨巴眨巴眼：“我……该知道？”

袁天罡：“……”

这人……

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袁天罡静静地看了七颜铃一会儿，随后，他侧过身，目光眺望远方，淡淡说道：“比起这个，你还是先回答一下本帅的问题。”

“七颜铃，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又是来到这里做什么的，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后，本帅可以告诉你关于这双眼睛的作用，以及教你怎么使用这双眼睛。”

“……”

平平淡淡的一番话，从袁天罡的嘴里说出来却是有着不同寻常的意思。

不过现在七颜铃大概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是她疏忽大意了。

漠北现世了这天女预言，那精通卜卦之术的袁天罡自然也能算出这来自漠北的天女。

一个在整个世界顶端俯瞰的人，怎么会轻易容纳突然出现的一个不定变数？

要知道，漠北预言的天女，是会带漠北走向强盛。

袁天罡忠于大唐，怎会容许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或者说，他只容许他能控制得住的人存在，而控制不住的，只有一个结局——死。

七颜铃当然不想死。

她的额间再次冒出冷汗。

这番回答，决定着她的生死。

现在的七颜铃不过就是一个小菜鸡，别说是袁天罡，哪怕是夷离堇，都能把她给干掉。

以袁天罡的功力来说，应该只需要一掌，就能够送七颜铃去西天取经了。

但七颜铃现在还不想去取经。

正所谓——

真诚，是人类的必杀技！

七颜铃没打算玩小心思。

她深呼吸一口气，弱弱地举起手，回答道：“那个……我是从天而降，也是从未来的几千年后而来，我来这是想改变羽灵部的命运，改变我心中的那份意难平，仅此而已。”

“……”

话落，七颜铃便就等待着袁天罡的宣判了。

之前她没想到这事，也没个应对之法，现在是死是活，只看袁天罡想不想留她了。

“未来……”

“几千年……”

袁天罡听到这番话的时候，沉默了些许时候。

“羽灵部……”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事，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突然笑了几声。

“……”

七颜铃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但现在，她觉得挺渗人的。

毕竟袁天罡不管是笑还是摆脸子，都有可能把人给干掉。

但接下来，袁天罡的话算是放过了七颜铃一马——

“原来是来自未来的人，难怪本帅不管怎么推演都无法推断出你的命数。”

“七颜铃，只要你应下本帅一件事，本帅，便放你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