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假表与高跟鞋的战争
- 我的客户都是我前女友
- 作家4YXT2j
- 2342字
- 2025-06-03 18:48:35
凌晨三点,W酒店的旋转门把我吐得东倒西歪。不是喝多了,是看见陈昊那孙子搂着叶昕瑶进电梯——他左手戴着我送的绿水鬼,右手搂着我的前前女友,而我刚在厕所抠喉咙吐出半打生蚝,胃里烧得像灌了金鸡湖的水。
“羊森你死里边了?”陈昊踹厕所门的动静像在拆墙,“瑶瑶说她闺蜜带了个富婆团来看房!”
我抹了把嘴角的胃酸,从皱巴巴的西装内袋摸出烟——上周在观前街尾货市场买的假万宝路,烟丝里掺着树叶梗。推开门就看见这孙子对着镜子抹发胶,劣质发胶味混着他身上的狐臭,熏得我直犯恶心。
“接着。”他抛来个铝箔包,我条件反射接住,发现是半板“万艾可”。
“给富婆开伟哥?”我挑眉。
“给你啊,”他转身时西装袖口裂开道缝,露出里面褪色的秋衣,“昨晚带太太团看房,你连客户递的香槟都不敢接,装什么纯情处男?”
我反手把药扔进小便池,看着它们在黄汤里浮沉:“上个月你给客户塞房卡,害我被人堵在星湖街骂‘盐城穷鬼’,这事儿怎么算?”
陈昊突然凑近我耳边,带着酒气的热气喷在脸上:“叶昕瑶她爸刚拿下月亮湾地块,你说怎么算?”
我当然知道叶世荣是谁。去年冬天我陪叶昕瑶回别墅取文件,她家玄关挂着《苏州工业园区规划图》,右下角的签名比我退伍证上的钢印还大。那天我穿着租来的杰尼亚,脚趾在假皮鞋里冻得发麻,连她家金毛都追着我咬——大概闻出了我身上的沙县小吃味。
二、麻辣烫女孩的断跟鞋
回到卡座时,思思正被三个中年男人围着灌酒。这丫头穿着我留给她的职业套裙,胸口别着“我爱我家”工牌——那是我离职时从胸前扯下来给她的,当时她还穿着洗褪色的奶茶店围裙,指甲缝里全是珍珠奶茶的糖渍。
“我们思思是销冠!”陈昊突然搂住她肩膀,手指在她锁骨处摩挲,“上个月卖了桃花源别墅,佣金够买半只爱马仕了吧?”
我看见思思肩膀猛地绷紧,她推开递过来的酒杯,却碰倒了桌上的冰桶。冰块砸在我脚背上,我才发现她穿了我送的那双菲拉格慕——A货,莆田产的,左脚鞋跟有点歪。
“羊哥,”她声音像被掐住的麻雀,“林姐刚打电话说贝贝发烧了……”
话没说完,陈昊突然爆发出大笑:“哟,盐城小园长又找你哭穷了?上次她女儿要学区房,你跪下来求我把客户让给你,还记得不?”
我的拳头砸在他鼻子上时,听见了骨头错位的闷响。思思尖叫着扑过来拉我,她的假睫毛掉了一只,贴在脸颊上像只垂死的飞蛾。我闻到她头发里的麻辣烫味——这丫头永远改不了中午吃麻辣烫的习惯,指甲缝里还沾着红油,此刻正掐进我手腕的肉里。
“别打了!”她的眼泪滴在我手背上,“贝贝在儿童医院,39度5!”
三、柏悦酒店的房卡与耳光
陈昊捂着脸笑,血从指缝里往下滴,滴在他的假爱马仕腰带上:“羊森,你知道叶昕瑶为什么找你吗?”他从裤兜掏出张房卡,柏悦酒店2802,“她爸说只要你陪富婆睡一晚,月亮湾项目随便你挑。”
我还没反应过来,叶昕瑶的耳光已经甩在我脸上。她的钻石耳钉划破我耳垂,血珠溅在她新买的香奈儿连衣裙上——这裙子我在泰华商场见过,标价三万八,抵得上我三个月房租。
“恶心。”她甩下这句话,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转身,却在路过思思时突然停住。
“你的耳环,”她盯着思思的耳钉,声音突然发颤,“陈昊送的?”
思思猛地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吧台。那对珍珠耳钉是去年七夕陈昊在山塘街买的,50块两对,他分了我一对,说要送“姊妹花”。此刻叶昕瑶的眼泪砸在大理石地面上,比她平时戴的施华洛世奇水晶更亮,却碎得更快。
四、苏州河的凌晨三点
我蹲在苏州河边抽烟,手机在裤兜震个不停。林舒冉发来贝贝的病历:肺炎,需要住院。陈昊发来条消息:“叶昕瑶去我那儿了,你猜我们会聊什么?”附带一张房卡照片,还是柏悦2802。
河面漂来个空酒瓶,瓶身上“苏州欢迎你”的字样被水泡得模糊。我摸出兜里的房卡,金属边缘硌得掌心发疼——这是叶昕瑶半小时前塞给我的,她说“这是你应得的”。
“羊哥。”思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左脚的高跟鞋断了跟,像只单脚站立的小兽。她递来包湿巾:“擦擦血吧。”
我接过湿巾,闻到上面有麻辣烫的味道。她坐下时,裙摆滑上去一截,露出膝盖上的旧疤——那是三年前她发传单被城管追,摔在马路牙子上留的。
“贝贝没事了,”她盯着河面说,“我托人找了主任医师。”
“谢了。”我把烟蒂按进泥里,火星溅在她脚背上。
“羊哥,”她突然转头看我,眼睛在路灯下亮得像星星,“你说我们为什么要留在这儿?”
我看着远处的东方之门,那建筑像条巨大的秋裤,套在这座城市的腰上。手机又震了,是相亲对象发来消息:“羊先生,我妈说买房才能结婚。”
“因为这儿有学区房,”我扯掉腕上的假劳力士,扔进河里,“有富婆,有假表,还有……”
“还有想成为有钱人的穷鬼。”思思替我说完,从兜里掏出颗水果糖塞给我,“橘子味的,甜。”
糖纸在夜里发出清脆的响声,甜味混着血腥味在舌尖炸开。苏州河的水漫过脚踝,冷得像射阳老家的海。思思的头轻轻靠在我肩上,我们的影子倒映在河面,像两片漂在污水里的树叶,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被冲去哪儿。
手机屏幕亮起,陈昊发来张照片:叶昕瑶躺在床上,手腕上戴着他送的卡地亚手镯,笑得像只偷了鱼的猫。我删掉照片,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思思的呼吸渐渐平稳,大概睡着了,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天亮的时候,我们会回到各自的轨道:我去哄叶昕瑶的富婆闺蜜,她去带客户看学区房,陈昊继续在富婆堆里打转。但此刻,在苏州河的凌晨三点,我们只是两个穷鬼,靠着彼此,假装拥有这座城市的一角。
潮水退了,露出河床上的垃圾。我捡起块碎玻璃,在水泥地上划下歪歪扭扭的字:“羊森到此一游”。思思醒来时,阳光正照在她脸上,她指着那些字笑:“像狗啃的。”
“本来就是狗。”我踢开脚边的酒瓶,站起身,“走吧,修鞋去。”
她扶着我的胳膊站起来,断了跟的高跟鞋陷进泥里。远处传来地铁进站的声音,新的一天开始了,而我们,又要在这假表与高跟鞋的战争里,继续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