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净身出户后,渣夫的小三怀了野种

>闺蜜提醒我丈夫最近总陪孕妇产检,我笑着摇头:“他堂妹怀孕了。”

>直到我在床头柜发现孕妇维生素,而丈夫手机传来新消息:“今天产检医生说宝宝像你。”

>当晚我听见客卧传来动静,推门看见丈夫和小三在我们的婚床上缠绵。

>我冷静地拍完视频,次日将离婚协议甩在餐桌:“财产归我,你净身出户。”

>丈夫恼羞成怒:“你凭什么?”

>我播放他转移资产的录音:“就凭你蠢。”

>婆婆抱着孙子来骂我恶毒时,我笑着递上亲子鉴定:“您孙子跟您儿子一样,都是野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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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盗门锁芯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午夜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令人齿冷的金属摩擦声,像一把钝刀,慢条斯理地割破了屋内凝固的空气。我站在客厅厚重窗帘投下的阴影里,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翻阅的那本精装小说书页的微凉触感。玄关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伴随着刻意压低却掩不住腻人甜意的女声:“锋哥,小心点呀,别碰到宝宝……”

陈锋那熟悉的、带着点酒后沙哑的嗓音响起,黏糊糊的,像熬过了头的糖浆:“放心宝贝,我的小公主,爸爸可宝贝着呢。”一声轻佻的亲吻声传来,接着是外套被随意抛在沙发上的闷响。

胃里一阵翻搅,不是愤怒,是种冰冷的、沉甸甸的恶心。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阴影如同最忠诚的斗篷将我完全包裹。主卧的门被推开又关上,很快,压抑的调笑和床垫弹簧不堪重负的呻吟便透过门板,隐隐约约、断断续续地钻进耳朵里,像毒蛇吐信的嘶嘶声,带着一种旁若无人的嚣张。

我的视线,越过客厅的黑暗,落在那扇紧闭的主卧房门上。几小时前,那里面曾发生的一切,此刻正被另一个女人占据、玷污。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敲打着冰冷的肋骨,却奇异地没有掀起预想中的惊涛骇浪。一种近乎荒谬的平静笼罩着我,像一层厚厚的、隔绝了所有声音的冰壳。

我悄无声息地移动脚步,像一缕游魂,回到了次卧。没有开灯,只借着窗外城市永不熄灭的霓虹余光。床头柜上,那个小小的白色药瓶像一个刺眼的污点,安静地立在那里。几个小时前,正是它,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击碎了我精心维持的平静假象——一瓶叶酸复合维生素,专为孕妇设计。瓶身上陌生的药房标签,刺眼得如同烙印。

我拿起它,塑料瓶身冰凉坚硬。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关节微微泛白。手机屏幕就在这时突然亮起,幽蓝的光刺破黑暗,像一道无声的闪电劈进眼底。屏幕上跳出一条新消息预览,发信人的名字赫然是“苏柔”。

“锋哥,到家了吗?今天产检B超图我发你邮箱啦,医生开玩笑说宝宝侧脸轮廓好像你呢,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视觉神经。宝宝……像他?一股冰冷的腥甜猛地涌上喉咙口。我死死攥紧那个药瓶,坚硬的棱角深深硌进掌心,尖锐的疼痛反而带来一丝奇异的清醒。

那个名字,苏柔,曾经只是陈锋口中一个模糊的、远房亲戚家的“堂妹”。一周前,当闺蜜周薇在咖啡馆里,隔着氤氲的热气,忧心忡忡地压低声音告诉我,她不止一次在妇幼保健院门口看到陈锋的车,车里坐着的女孩肚子已经显怀时,我还笑着摇头,用银勺轻轻搅动着杯底褐色的液体:“薇薇,你肯定看错了。那是他老家一个堂妹,怀孕了在这边没人照顾,锋哥这人念旧情,偶尔接送一下而已。”我甚至还记得自己当时语气里的笃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对丈夫“善良”的维护。多么愚蠢又坚固的信任堡垒,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座用谎言堆砌的沙雕,被现实的海浪轻轻一拍,便轰然倒塌,只剩下这一地狼藉和掌心冰冷的药瓶。

黑暗的客卧里,我像一个没有呼吸的影子,倚着冰冷的门板。隔壁主卧的动静隔着薄薄的墙壁传来,那些刻意压低的喘息、粘腻的笑语、床垫弹簧不堪重负的呻吟……像无数只细小的毒虫,啃噬着神经末梢。胃里翻搅得厉害,喉头那股铁锈般的腥甜却奇异地被另一种更强大的力量压了下去——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清醒。

时间在黑暗中被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我拿出手机,指尖冰凉,却稳得出奇。屏幕幽幽的蓝光映亮一小片黑暗,照亮了我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我点开相机,切换到录像模式,无声无息地旋开了客卧的门把手。

门缝悄无声息地扩大。主卧的房门虚掩着,泄出一线昏黄暧昧的光,正好将那张婚床上的景象切割得无比清晰。

陈锋的侧影,我熟悉到骨子里的轮廓,此刻却陌生得令人作呕。他半撑着身体,眼神黏在身下那个女人身上,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贪婪的痴迷。苏柔的长发散乱地铺在属于我的枕头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与享受,一只手甚至慵懒地搭在陈锋汗湿的背上。那件被随意丢在床脚的香奈儿软呢外套,像一道刺目的伤疤——那是去年我拿到一笔丰厚项目奖金时,陈锋搂着我说“老婆辛苦了,犒劳你的”,亲手为我挑选的礼物。此刻,它却裹在另一个女人的体温里,被像垃圾一样扔在地上。

镜头无声地推近,聚焦,拉近。屏幕上清晰地捕捉着陈锋沉醉的表情,苏柔挑衅般的眼神,他们纠缠的身体,以及……床头柜上那瓶该死的孕妇维生素。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我的手指稳如磐石,连一丝最细微的颤抖都没有。胸腔里那颗心仿佛被冻结了,只剩下机器般精准的运作指令:记录,保存证据。

录像的红点持续闪烁着。就在这时,苏柔带着浓重鼻音的娇嗔清晰地飘过来:“锋哥……你说,等我们的宝宝生下来,你什么时候才能把那个黄脸婆彻底踹开啊?她占着我的位置,我看着就烦……”

陈锋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含糊的低笑,俯身在她耳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残忍的随意,清晰地穿透门缝,钻进我的耳朵,也清晰地被手机麦克风捕捉:“急什么?老头子那边还有笔信托基金,得等她签字授权才能动……等钱到手,孩子也生了,立马让她滚蛋!一分钱也别想带走。”他粗糙的手指抚过苏柔的孕肚,语气带着施舍般的笃定,“放心,到时候,锋哥给你和儿子最好的。”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精准地扎进我早已麻木的神经深处。那份信托基金,是我父亲去世前,为了保障我的未来,费尽心思设立在我名下的。陈锋觊觎已久,我竟不知他如此“未雨绸缪”。冰冷的愤怒终于冲破冰层,在血管里奔涌咆哮,然而握紧手机的手指却收得更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镜头角度,确保将陈锋此刻脸上那份算计和冷酷,以及苏柔脸上毫不掩饰的贪婪与得意,都牢牢地框进那方小小的屏幕里。

够了。证据链的最后一块拼图,以一种最肮脏、也最清晰的方式,被他自己亲手奉上。

录像的红点无声熄灭。我悄无声息地退回到客卧的黑暗里,轻轻带上门,隔绝了那令人作呕的一切。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我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叶,却奇异地点燃了胸腔里那团沉寂已久的火焰。没有眼泪,没有歇斯底里。黑暗中,我解锁手机屏幕,幽光映亮我毫无表情的脸。指尖在屏幕上快速移动,打开一个加密的云盘文件夹,将刚刚录下的那段视频拖了进去。

文件夹里,早已静静躺着其他东西:几张模糊但能辨认出陈锋和苏柔在妇幼保健院门口并肩而行的偷拍照,时间戳清晰地记录在几个月前;一份打印出来的银行流水,上面用红笔醒目地圈出了几笔异常的大额转账,收款方是一个陌生的贸易公司;还有一份刚拿到不久的录音文件备份,文件名冰冷地标注着“陈锋转移资产通话录音-20231015”。

做完这一切,我放下手机,走到窗边。城市的霓虹在远处无声闪烁,像无数只冷漠的眼睛。我拿出另一个备用手机,点开外卖软件。指尖在屏幕上滑动,选了一家评价不错的川菜馆,点了一份水煮鱼,加麻加辣。指尖在“确认支付”上悬停片刻,最终,轻轻点了下去。胃里依旧空空荡荡,翻腾着恶心,但我需要食物,需要那滚烫辛辣的刺激来驱散骨髓里透出的寒意,来支撑接下来这场硬仗。

食物的热气腾腾地摆在客卧的小桌上,辛辣的气味霸道地弥漫开,暂时压过了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我拿起筷子,机械地夹起一片裹满红油花椒的鱼肉,塞进嘴里。滚烫的灼痛感瞬间在舌尖炸开,一路烧灼到胃里,激得眼眶瞬间发热。我用力地咀嚼着,将那灼热的痛感和翻涌的情绪一同狠狠地咽了下去。

……

晨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客卧的地板上投下一道苍白的亮痕。我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映出一张几乎看不出彻夜未眠痕迹的脸。粉底均匀地覆盖了眼下淡淡的青影,口红选的是正红,饱满、锋利,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刃。身上是一套剪裁利落的深灰色羊绒西装套裙,线条冷硬,不带一丝多余的柔和。指尖捏着一份薄薄的、却重逾千斤的文件夹。

餐厅里弥漫着咖啡的香气。陈锋已经坐在餐桌旁,穿着家居服,头发微乱,正低头刷着手机,脸上带着一丝餍足后的慵懒。苏柔不见踪影,大概还在主卧里酣睡。很好。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叩响,打破了早晨虚假的宁静。陈锋闻声抬起头,看到我的一身装扮时,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被惯常的敷衍取代:“这么早?要出门?”

我没有回答,径直走到他对面。目光平静地扫过桌上他喝了一半的牛奶杯,然后落回他脸上。那份文件夹被我轻轻放在光洁的桌面上,推到他面前,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在安静的餐厅里却清晰得如同惊雷。

“签字。”我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深秋结了冰的湖面。

陈锋的眉头不耐烦地皱起,目光落在那份文件上。当“离婚协议书”几个加粗的黑体字撞入眼帘时,他脸上的慵懒瞬间冻结、碎裂。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被冒犯的愠怒:“林晚,你发什么疯?!”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一把抓起那份文件,草草翻动,越看脸色越难看,额角的青筋都暴凸起来。当他翻到财产分割那一页,看到上面清晰无比地写着“男方自愿放弃婚内一切财产(包括但不限于房产、车辆、存款、股票、公司股权等),净身出户”时,那份愠怒瞬间变成了火山爆发般的暴怒。

“砰!”他狠狠地将文件摔在桌子上,震得杯盘叮当作响,牛奶泼洒出来,弄脏了昂贵的桌布。他猛地站起身,隔着桌子,身体前倾,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死死瞪着我,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调:“林晚!你他妈凭什么?!这写的什么东西?净身出户?你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门夹了?想离婚?行!财产平分,该我的,一分都不能少!想让我净身出户?做你的春秋大梦!”

他的咆哮在餐厅里回荡,震得空气都在嗡嗡作响。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昨夜还在另一个女人耳边说着甜言蜜语,此刻却只剩下狰狞的贪婪和攻击性。

我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他喷溅的唾沫星子似乎都带着令人作呕的气息。等他吼得暂时喘气,胸膛剧烈起伏时,我才缓缓抬起手。手里握着的,是我的手机。

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

一个男人刻意压低、带着明显心虚和算计的声音,立刻清晰地流淌出来,充满了整个压抑的空间:

“……老吴,那笔从‘锋锐’账上走的七百二十万,对,就是打到‘海利贸易’那个账户的……你确定万无一失吧?林晚那边查不到的?……嗯嗯,那就好。她名下的那几支股票,操作得怎么样了?对,想办法尽快脱手,套现出来,转到苏柔在海外那个账户……动作要快!老头子给她留的那份信托,授权书我还没搞到手,得趁她没起疑心之前,先把能挪的都挪走……放心,等这边钱都转干净了,孩子也生了,我立马跟她摊牌!到时候她一分钱也拿不到,只能光屁股滚蛋!”

录音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精准无比地刺向陈锋。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他自己的!

陈锋脸上的暴怒瞬间僵死,如同被急速冷冻。血色“唰”地一下从他脸上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死人般的灰白。他张着嘴,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地盯着我手里的手机,仿佛那是一个突然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怪物。身体晃了一下,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桌沿,指尖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指关节白得吓人。

录音还在继续播放着他贪婪的谋划,每一个字都在无情地撕碎他伪装的愤怒,将他肮脏的底裤彻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我看着他摇摇欲坠、面无人色的样子,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刀刮过玻璃,清晰、冰冷,带着一种彻底碾碎他所有侥幸的残酷:

“就凭你蠢。”我微微勾起唇角,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冰冷的嘲讽,“蠢到以为自己的把戏天衣无缝,蠢到把录音证据亲自送到我手上,蠢到……净身出户是你唯一的选择。签了它,至少还能保住你最后一点可怜的体面。否则,”我的目光扫过他的脸,如同看着一件肮脏的垃圾,“法庭上见,我会让你输得连条底裤都不剩。”

最后几个字,像重锤狠狠砸在陈锋的胸口。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怪异的抽气声,像是破旧风箱的嘶鸣。他扶着桌沿的手剧烈地颤抖着,身体晃了晃,终于支撑不住,“咚”地一声,颓然跌坐回椅子里。巨大的实木餐椅被他撞得向后挪移,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瘫坐在那里,眼神空洞地望着洒满牛奶的桌面,脸色灰败如纸,整个人仿佛被瞬间抽走了所有骨头,只剩下一个被彻底击垮的空壳。刚才的暴怒和咆哮,此刻看来,不过是一场滑稽又绝望的独角戏。

手机里的录音,还在无情地循环播放着他罪恶的谋划,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打在他溃败的灵魂上。

……

厚重的橡木门在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那栋曾被我称为“家”的冰冷建筑里所有的污秽与喧嚣。我拖着那个小小的行李箱,站在初秋微凉的晨风里,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清冽,带着落叶和泥土的气息,瞬间涌入肺腑,冲刷掉最后一丝残留的窒息感。阳光穿透稀疏的梧桐叶洒下,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跳跃的光点。

接下来的一切,快得如同按下了加速键。

陈锋的签字,带着屈辱和绝望的潦草,最终落在了那份离婚协议书上。他试图反悔,试图拖延,甚至找了他那个同样精于算计的母亲来哭闹撒泼。但所有的挣扎,在我平静地亮出那段高清视频录像、银行流水铁证以及他自己亲口录下的转移资产录音后,都变成了徒劳的挣扎和可笑的闹剧。

法庭的判决毫无悬念。红彤彤的印章盖下,宣告了这段婚姻的彻底死亡,也宣告了陈锋彻底的、真正意义上的净身出户。房子、车子、存款、他名下那家小公司的股权……所有婚内财产,依法全部归属我名下。他带着他那点可怜的、还没来得及转移走的私人物品,像一条丧家之犬,仓惶地搬了出去,一头扎进了苏柔那个租来的小公寓。

世界仿佛瞬间清净了。我换了锁,请了专业的保洁团队将那个房子从里到外彻底消毒清洁,所有沾染了他们气息的物品——床垫、窗帘、甚至餐具——都被毫不留情地丢弃。然后,我搬了回去。这不是留恋,而是一场仪式,一场用彻底的清除和占有来宣告胜利的仪式。

日子在一种刻意的平静中滑过。我重新投入工作,用繁忙的节奏填满所有空隙。偶尔,一些风言风语会像苍蝇一样嗡嗡地传进耳朵里:陈锋和苏柔住在一起后,争吵成了家常便饭;他没了经济来源,又拉不下脸去找正经工作,整日借酒浇愁;苏柔仗着肚子里的“龙种”,对陈锋和他那同样搬去同住的母亲呼来喝去……这些消息,只让我觉得聒噪。他们的苦难,与我何干?

直到那个闷热的午后。

门铃声尖锐地、持续不断地响起,带着一种不依不饶的疯狂,粗暴地撕碎了室内的宁静。我正在书房处理邮件,皱了皱眉。走到可视门禁前,屏幕上赫然映出两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陈锋的母亲,我那前婆婆王桂芬,还有抱着一个裹在蓝色襁褓里婴儿的陈锋。王桂芬那张刻薄的脸涨得通红,稀疏的眉毛倒竖着,嘴唇飞快地翕动,显然正在破口大骂。陈锋则站在稍后一点,脸色灰败,眼神躲闪,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小小的婴儿,像是抱着他最后一块浮木。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指尖在开门键上悬停了片刻,最终还是按了下去。与其让他们在外面吵嚷不休引来邻居围观,不如放进来,一次性解决干净。

门一开,王桂芬就像一颗被点燃的炮仗,猛地冲了进来,带着一股廉价香水和婴儿奶腥混合的刺鼻气味。她干枯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我的鼻尖,唾沫星子随着尖利的咒骂四处飞溅:

“林晚!你这个挨千刀的黑心肝!毒妇!扫把星!你把我儿子害得好惨啊!你看看他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啊?!都是你这个毒妇害的!你霸占了我儿子辛辛苦苦挣来的家产,一分钱都不给他留!你让他怎么活?让我们一家老小怎么活?!你不得好死啊你!我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你这种恶毒的女人,早晚要遭报应的!你断子绝孙!你……”

她歇斯底里的咆哮在宽敞的客厅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那个小小的婴儿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噪音吓到,在她怀里哇哇大哭起来,尖锐的哭声和王桂芬的咒骂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头痛欲裂的噪音洪流。

陈锋抱着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玄关处,脸色更加难看,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阻止他母亲,但最终只是懦弱地低下了头,把脸埋向襁褓。

我站在原地,冷眼看着这出闹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滑稽戏。等王桂芬骂得气喘吁吁,暂时停下换气,并用那双浑浊刻毒的眼睛死死剜着我,似乎在期待我崩溃或反击时,我才终于动了。

我没有看她,也没有看陈锋和他怀里的孩子。我转身,步伐从容地走向客厅角落的实木边柜。柜子上层抽屉无声滑开,我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略显厚实的牛皮纸文件袋。指尖捏着文件袋的边缘,我重新走回到王桂芬面前。

她还在喘着粗气,布满皱纹的脸上交织着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等着看我如何狡辩或求饶的快意。陈锋也抬起头,疑惑又带着莫名恐惧地看着我手里的文件袋。

我没有说话。在王桂芬那怨毒的目光和婴儿持续不断的啼哭声中,我慢条斯理地、带着一种近乎优雅的残忍,从牛皮纸袋里抽出了几张纸。最上面一张,抬头是本市一家权威司法鉴定中心的醒目LOGO。

我的目光终于落在那张涕泪横流、写满恶毒诅咒的老脸上,嘴角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向上勾起。那笑容,冰冷,锋利,带着一种洞穿一切、俯瞰尘埃的悲悯和嘲讽。

我将那几张薄薄的纸,如同施舍乞丐的硬币,轻轻地、却又带着千钧之力,递到了王桂芬剧烈起伏的胸前。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婴儿的哭嚎和王桂芬粗重的喘息,像淬了寒冰的针,精准地扎进他们母子的耳膜:

“王阿姨,”我刻意用了这个疏离的称呼,笑意更深,眼底却是一片冻彻骨髓的寒潭,“您抱着的这个宝贝金孙……”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王桂芬眼中因惊疑而骤然放大的瞳孔,以及陈锋瞬间惨白如纸的脸。

“跟您儿子一样,”我一字一顿,声音清晰得如同法庭上的最终宣判,“都是……野、种。”

“亲子鉴定报告”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王桂芬浑浊的眼底。她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扼住了喉咙,那滔滔不绝的咒骂声戛然而止,只剩下一阵破风箱般的、嗬嗬的抽气声。她干枯的手指颤抖着,如同濒死的鸡爪,猛地一把抢过我递过去的纸张,浑浊的老眼死死地、近乎贪婪地黏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上。

陈锋怀里的婴儿还在撕心裂肺地哭嚎,但这哭声仿佛瞬间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陈锋整个人僵在原地,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脸色由灰白转为一种死人般的惨白,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他母亲手中的报告上,像是要把那几张纸烧穿。

王桂芬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纸张在她手中哗啦作响。她的视线疯狂地在那些冰冷的专业术语和最后的结论上扫视、确认,一遍又一遍。当她终于看清那个用加粗字体标注的、清晰无比的鉴定结论——“排除陈锋是陈子轩(男婴)的生物学父亲”时,一声短促、尖锐、完全不似人声的嚎叫猛地从她喉咙里挤了出来!

“啊——!!!”

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震惊、绝望和被彻底愚弄的疯狂。她像被抽掉了全身骨头,又像是被滚油泼中,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手里的鉴定报告如同烫手的烙铁般脱手飞出,白色的纸张如同垂死的蝴蝶,纷纷扬扬地飘散开来,有几张甚至落在了她油腻的头发和肩膀上。

“不……不可能!假的!这是假的!”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珠像要爆裂开来,死死地、怨毒地瞪着我,嘶声尖叫,唾沫混着泪水从她扭曲的嘴角喷溅出来,“是你!林晚!是你这个毒妇伪造的!你想害我孙子!你想害我们老陈家绝后!你这个不得好死的……”

她的咒骂戛然而止。

因为一直如同雕塑般僵立的陈锋,突然动了。他像是从一场最深沉的噩梦中惊醒,又像是被地狱的业火瞬间点燃。他猛地将怀里哭嚎不止的婴儿,像丢弃一件肮脏的垃圾一样,粗暴地塞进王桂芬怀里。动作之大,差点让襁褓中的孩子脱手而出,吓得王桂芬下意识地紧紧搂住,婴儿的哭声更加凄厉。

陈锋没有再看那孩子一眼。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摧毁、被极致的耻辱和愤怒吞噬的疯狂。他死死地盯着王桂芬怀里那个还在哇哇大哭的小生命,眼神陌生而恐怖,仿佛那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一个突然出现的、带着剧毒的怪物。

“野种……”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不清、如同野兽濒死般的低吼,声音嘶哑得可怕,“……野种!!”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咆哮出来的,带着毁天灭地的绝望和暴怒。

他猛地转过身,不再看那对祖孙一眼,像一头彻底失控的疯牛,狠狠撞开挡在玄关处的矮凳,踉踉跄跄地冲出了大门。沉重的防盗门被他甩得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震得墙壁都在嗡嗡作响,留下身后一片死寂般的混乱——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嚎,王桂芬抱着孩子瘫坐在地、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和绝望的呜咽。

我站在原地,冷眼旁观着这场由他们亲手种下的恶果所引发的、彻底崩塌的灾难。空气中弥漫着婴儿的奶腥、王桂芬身上的廉价汗味和浓重的绝望气息。那份散落在地上的亲子鉴定报告,几张雪白的纸页静静地躺在光洁的地板上,像是对这场荒诞悲剧最冰冷、最无情的注脚。

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外斜斜地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界限分明的光影。我缓缓抬起脚,高跟鞋的细跟精准地、从容地踏过那几张散落的鉴定报告,坚硬的鞋底与纸张摩擦,发出轻微的、如同叹息般的沙沙声。那声音,微不可闻,却清晰地宣告着与身后这片污秽狼藉的彻底割裂。

我没有回头。